小刀和李小娟的事情,很快就被我们淡忘的差不多了,店里来了个新的维修员,加上月工资发了下来,我的存款加上在陈思诗那里拿回来的钱,又多了两万多,虽然离买房还有点儿差距,不过,至少我比以前是不知道富裕了多少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让我变得容易遗忘。
只是陈思诗的事情,依然萦绕在我身边,这些事,我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忘掉,又或者,我可能根本永远都忘不掉。
我已经尽量避免和陈思诗见面了,她不联系我,我也不会主动联系她,我总是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忙不过来,但实际上我都是自找的。
这个月,我跑了好几单十万以上的单子,虽然每次都有老板在后头辅助----我毕竟是新人,很多东西我是驾驭不了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我想,或许我该知足了,因为至少我是幸运的,我幸运的在各种悲催之后获得了这份工作,让我觉得自己的未来至少有点儿希望,公司的业务在不断拓展,研发部的成立让公司开始尝试着自己做一些零件,当然了,现在还只是在加工阶段,不过加工产品的那些单子,也是需要业务员一点点去跑的。
由于公司本生内部还在完善阶段,所以竞争很激烈,各个门店的经理在我拼了命的往上爬之后,也开始纷纷俨然变成了普通业务员。
有一次我偶尔去另一个门店里和他们经理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赶巧碰到他们开例会,那经理培训员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两个字----传销。
其实有的时候,这个世界需要疯狂的人,当然不是哪里都需要学疯狂英语的人……
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总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儿春风得意的意思的。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的灾难很快就降临了,而且降临的十分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我照例在店里加班到很晚,因为新来的维修员虽然技术过硬但是很多业务不熟,我一直在那教他,他年纪又比我大不少,我只能耐心不敢发急,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才从店里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之前我也不太坐公交车,晚上到了这个点,没有急事也都是走着回去的,所以我也没有在意太多,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忽然发生了。
我一般来说都是从店里出来,穿过大学园区绕小路回家的,那样近一些,大概也就走个三十分钟,我权当是锻炼身体了,大学园区到了晚上门口显得比较冷清,尤其是现在这段时间,听说是学期初,学校在抓什么行为规范校风校纪建设,这些都是谈生意的时候听嘉豪他们说的。
大学园区之后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街道,夜晚就这里最冷清,也最渗人。
那天,我刚走到这条街道上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平时都没那种感觉,可这天我偏偏就觉得有人盯着我,因为急着回家,我尽力平复情绪,继续往前走,刚走到借口,昏黄的路灯下忽然跑出来几个人----我一直以为我跟什么流氓地痞们应该是已经划清界限了,尤其是洛锦川把郭晓鸣的事情解决之后,我更加以为自己完全安全了,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流氓们报仇向来都是十年不晚的,而且他们一贯以来心眼就小,一点点小事,都可能让他们对我生出深仇大恨来,更何况,我还算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坏他们好事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为首的那个家伙我几乎看不清脸,我就看清楚一样东西,那就是他脸上的刀疤。
我当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但当我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恐惧感慢慢下降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个人,我是见过的,绝对是见过的。
如果各位记性还可以的话,我想大家应该还记得,曾经有一拨人去陈思诗那里闹事,非要叫妓女,而我出面单纯的说了一句我和萧哥有关之类的,他们就收敛了。
那个时候,为首的就是一个刀疤脸,而且当时洛锦川就跟我说过,这帮人跟那个什么暴哥有关,暴哥恰恰是畏惧萧哥,所以才没有动手。
我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这个人忽然又出现在我面前,而且看起来凶神恶煞,似乎就是要要我命似的。
我说:“干嘛?”
“就是他!”他的身后,一个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我看见了一张熟悉而猥琐的脸。
小刀。
我幻想过很多人是我命里头的“魔障”,会给我带来大不幸----我幻想过,可能是洛锦川,可能是萧哥,可能是非主流,甚至幻想过可能是陈思诗,但是我没有想到,给我这些年来造成最大的劫难的人会是这个猥琐、小肚鸡肠、阴险的小刀,这个畜生,现在正耀武扬威的看着我,说:“嘿嘿,黎斌,你tm让我没饭吃,我就让你死在这儿!”
那个刀疤脸却没给他继续装逼的机会,挥手甩了他一巴掌,说:“闭嘴,傻逼!”
说完,刀疤脸上前一步,说:“黎斌,还真是你。”
我说:“干嘛?”
刀疤脸说:“你一直以来都很嚣张啊!上次在酒吧里为了那个女人打我兄弟,打的很爽啊?”
我的记忆是慢慢被勾起来的,他这么一说,我知道了他是谁了,当时我话都不想多说,转身就开始狂奔起来,但是我没跑出一百米,前头又来了个混蛋,一棍子照我头上打过来,我身子一直都还算灵活强壮,闪了一下,棍子打在我肩膀上,我顿时手臂一阵麻,我知道事情不好了,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得逃走,我抓住那家伙的肩膀把他往我身后一送,那家伙力气挺大,至少打人的时候是,但身材比较瘦,直接被我推出去,应该是撞在了后头谁的身上,我听见后面一阵嘈杂的声响,当时,我以为我这“聪明”的一击能让自己摆脱困境,于是没命的向前跑,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脑后忽然“砰”的一下,一阵晕眩,当时我只觉得特别的疼,但疼过之后,却只有晕和麻,我一个趔趄跌倒了下去,不由得猛地揉了几下脑后的痛处,不揉不要紧,这一揉之下,我只觉得手里一片粘湿。
我把手抽回来,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我看见自己手里都是血。
不远处落了块砖。
这显然是小流氓打架的技术之一。
飞砖。
我一时居然没站起来,因为当时不仅是晕,而且有些发蒙,对面马上把我围住了,对我一阵拳打脚踢,这之后,我已经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
打完之后,我不由自主的舒展了蜷缩的身体,就看见那刀疤脸蹲在我面前,说:“你牛逼不是么?现在反正咱们也完了,也不怕多弄死一个人,我们手上本来就背着案子……呵呵……小刀,扎他!”那刀疤脸看了一眼后头的小刀。
那小刀慢慢的走过来,我明显看见他拿着刀的手在抖,不过我不清楚是真的在抖,还是我的脑子不太清醒看错了。
小刀结结巴巴的说:“黎斌,你别怪我,我求你好几回让你别告诉老板,你断了我的粮,我只能弄死你了……”
我当时,浑身上下都在疼痛,但也正因为此,浑身上下都不痛了,痛到麻木了,我脑子不清晰,但是有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处于一种濒死的状态,总之回想起来,我当时应该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反而坦然了一点,我说:“你这傻逼……你有技术,咳咳,你tm还跟着学做贼……傻逼,杀了我,你也是吃子弹的货。”
“啪!”我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那刀疤脸说:“闭嘴,还嘴硬,你是.员?”
那声音显得有些远。
我笑了一下,我不是.员,不过这会儿装逼的劲又上来了,狠狠往那家伙脸上啐了一口。
那刀疤脸惊的赶紧站起来,说:“妈的,这王八蛋……”他旁边的人又对我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我又依稀听见那人害了一句:“小刀,扎!”
我看见了小刀的脸。
猥琐而狰狞。
我看见他举起的刀。
这回我躲不掉了。
瞬间,我只感觉腹部一阵冰凉----说实话,被刀子捅的感觉,我不知道有几个人感受过,总之我感到的先不是痛,而是一阵冰凉,之后,疼痛才逐步扩散,不由得张开了嘴,但我叫不出声来……
当时,我的脑子里,居然有些飘渺的浮现了几句话:陈思诗啊陈思诗,我终于知道,你被扎的那一刀有多疼了……当初没在你身边,我一直内疚,现在,总算是跟你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