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曦被打当梁曦被打的时候,我想起了从前。
在我的记忆里,我老爸除了给了我生命以外,并没有给我太多影响深刻的地方。
只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
小时候,爹妈经常不在家,这个我已经说过了,但我大概没说过,他们即便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吵架,我一直觉得他们感情相当的不好,而我呢,万事只能靠自己,或者是求助我那个爱打补丁的奶奶。
可是有一年的冬天,我们家的祖屋因为拆迁的缘故和地产商给杠上了,当时貌似是城市要搞旅游开发什么之类的,总之地产商有政府撑腰,不可一世。
同时还有些流氓混混介入,而我们的祖屋要被拆掉。
当时,根据政府的规定,我们家是可以拿到一笔补贴的。
其实祖宅这种东西,我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可能会非常在意,但我们则不一定,父母比较在意的也是那一笔补贴。
可是,这笔补贴却迟迟拿不到手。
于是事情发生了。
当时我爸妈还在本地工作,我妈跑遍了小城中所有和这件事相关的企业、部门机构,但到处都踢皮球。
当然了,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我还是个每天只知道上学放学的小孩子,下午下了课还要出去踢一两个小时的足球,心里想着的大多是每天晚上播的动画片。
而那天我回家的时候,看见老爸坐在客厅里头,奶奶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而妈妈在给他头上上药。我走近一看,才发现我把当时全身都是伤,手掌还用纱布缠着。我从来没见老爸受伤,之前他在工地上受了点儿伤也是藏着掖着的,这回可能还真是藏不住了。
当时的我很惊恐,我从爸妈那里得知,原来妈妈在地产公司理论的时候受了欺负,还被一个领班之类的人给打了一巴掌,于是一直只会跟妈吵架,在外头总给人窝囊无比的感觉的老爸,直接邀了几个最要好的工友去地产公司闹事,和那里的人发生冲突,还打伤了好几人,如果不是地产公司自知理亏,没有报案起诉,那时候的老爹估计也难逃一场“牢狱之苦”了。
那个时候,我还有些不理解,老爹老妈不是没什么感情么,为什么一直不出面的老爹却在老妈被打的时候忽然出来挑起这么大的事情。
后来,在某个老爸醉酒的夜晚,他说起这件事来,忽然拍着当时还不太懂事的我这个儿子的肩膀,说:“儿子啊,你记住,咱们混得再别去,混得再怂包,咱都不能让咱的女人受欺负,那事关尊严,男人的尊严,记住了么?”
之后,爹妈还是一直吵架,但老爹还是不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男人欺负我妈,包括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惹我妈生气。
当然了,我这几年也很少再见到他们了。
而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再一瞬间想起了那件事。
而这件事,让我不得不出手,因为这事关我最后一点点尊严。
那瘦高个被我打了一下之后,一边捂着腰,一边慢慢爬起来,指着我,说:“你tm有种,那大个子也走上来。”
这个时候,我把梁曦拉到身后,却又一次张开手,说:“等等,你们等等,对付一个女孩子,你们也有脸?不是说好了针对我的?”
“怎么,你又想逞英雄了?”那大个子说。
那瘦高个在一旁嚎叫:“跟他费什么话,弄死他得了。”
弄死我?
其实这三个字我不信,杀人偿命,但凡是来个轻伤以上我都可以要求赔偿,他们顶多就是把我按在地上打我一顿。
但显然,我还是太不了解小流氓们了。
小流氓们惯看各类暴力黑道电影电视剧,他们对怎么整人是很有一手的。
我还护着梁曦,那五个人围上来。
我有些害怕,但我还得护着,.丝能做的,就是护着自己的女神,而我这一刻能做的,就是护自己的女人,说好要护九十九分钟的!
那五个人越靠越近,陈思诗想从旁边跑过来帮我,但我大声喝止了她,这个时候,她再惹这些个男人,那只会让他们更愤怒,甚至兽欲大发,那是我最怕看见的。
而就在我喝止她的这一个刹那,一个混蛋一脚踹在我小腿上,这帮人是想让我给跪下的,但我还是咬着牙,站着。
我大声说:“有话出去说!”
“操,谁跟你出去说!”那大个子说,接着,他们开始揍我,又或许是揍梁曦,我把梁曦护在身下,我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伟大了,我侧过脸,看见按捺不住的陈思诗冲上来拉住其中一个人,另一种手拿着一张塑料椅子狂拍下去,但她这么做也仅仅是牵制了其中一人而已,其他几个还是在享受着揍我的乐趣。
我护着梁曦,我的脸在她脑后,在她发丝之间,我闻到她的发香。
但我也感到了她的颤抖,我感到她浑身都在抖,我甚至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我没有叫,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身体的痛楚,其实只是在告诉我,我这些年混的真的太烂了,高中三年,复读一年,大学四年,这么长的时间,我最后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反倒要和小混混们“打成一片”,我会受到今天的屈辱,是我自己造成的。
陈思诗说的没错,我眼高手低,我总以为大学生了不起。
我把两年的时间都投到一个女人身上,我浪费了近乎两年的大好时光,全都给了安琪这个无底洞。
我……我总是带着卢瑟的思想,卢瑟的头脑,我自认为是纯.,而且甘于做一个纯.,总是不明白自己要什么,我迷茫了整整四年!
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多少脚,我只知道,我身体还算好,所以我不太害怕自己会死,我只是感觉到痛,无比的痛,痛的不是身体,痛的是心。
我迷迷糊糊,我只知道,最后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他们大叫着“干什么、别动”之类的,这个时候我才感到我终于“捱到头了”。
刚才我为陈思诗争取的那点儿时间让她报了警,现在警察来了,终于来了。
而那一帮小流氓明显是打红了眼,人都是这样,容易得意忘形,而他们的得意忘形让他们不停的在我身上寻找快感,暴力的快感。
接着,我被警察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们帮昏昏沉沉的我整理了衣衫,又扶起了梁曦。
这个时候,我看见那五个小流氓蹲在了四周,都抱着头,一动不动,当时我有一种我赢了的错觉,因为这个时候,好歹我是站着的,而他们是蹲着的。
一时间,被打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的我,忽然又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卢瑟情绪,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我看着那帮蹲在地上的人,忽然想要笑,为了胜利而发笑,可就在这一刻,我看见了梁曦的脸,我看见了一张满面泪痕的脸,她看着我,像受惊的小猫,那种恐惧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我们都是弱者,我们不是超人。
我们没办法在以一敌多的时候变出个什么大招来全屏开挂。
看见她表情的一刻,我明白我输了。
之后,我是怎么应付的警察,怎么做的笔录,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和她一起,慢慢的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浑身是伤,但大多是淤青和关节扭伤之类的,手臂有点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一路上,梁曦不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走到那条酒吧街街口的时候,我伸手去拉梁曦,梁曦却忽然像触电一样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