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诗看着我,表情有点怪,好像有些期许,但更多的是不相信似的。
我发现有时候我还是听懂察言观色的。
她说:“你有什么想法还是……”
我说:“反正现在警察抓了一批人了,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儿不敢闹事吧。”
陈思诗好像有点泄气,说:“算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别说那么多了,我也累了,真的,在这条街上,开这么个小店,一天到晚不是被砸,就是被……”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是真的累了。”
我没有办法,虽然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崇尚正义”的精神,但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想继续下去的话,我也根本就帮不了她了。
我摇了摇头,准备往外走,这时候,她忽然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说:“你干嘛?”
她说:“没什么,给你点儿东西。”
我说:“什么?”
她递给我一张被折成小信封的纸,说:“里面是一首歌词,我自己写的,可惜没自信,没敢拿出来唱,怕我一唱,别人就开始骂街了,我觉得挺适合咱们这种人的,也没什么别的送给你……好歹你为我这破店打了几次架,挨了几次打……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临别赠礼吧。”
我还真没想到,这位女王大人还有这么文艺这么矫情的时候,我不禁笑了笑,把那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在衣兜里,这才转身离开。
我回了学校。
回校的时候遇见了好几个原先学生会的人,他们看见我的时候,居然一个个上前来拍着我肩膀问我说:“师兄,还没走啊,是不是在享受最后一段留在学校的时光啊?”“对学校这么恋恋不舍啊,那个xxx都已经走了……”
我心情无比的郁闷。
之前传我和安琪的谣言的人,也是他们,现在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家伙也是他们,在他们眼里,好像这些都是过嘴瘾的事情,特别有意思,他们根本就不会顾及我的想法,当然了,这世上大概也没几个人真的会处处顾及他人的想法。
我跟这些人非亲非故,他们确实也没有这个义务。
我回到了宿舍,手机放在一边,我把傻了吧唧的把梁曦的电话号码调了出来,但手机却就那么放着,我不敢再拨过去,短信也不敢发一个,她说了她要安静一下,我也就真的认为她的确是需要安静一下了,我有些焦躁不安,呆在桌子前,打开电脑,却什么都不想干。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陈思诗给我的那首歌词。
我从一兜里拿出那张纸,展开,我不知道那上面的自己是不是陈思诗的,如果是的话,她的字确实很好看。
歌词写得很长,我不知道那首歌能容得下这么长的歌词,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谱曲的,他们这种玩音乐的人我并不太懂,这歌词的整个意思我也看得朦朦胧胧,虽然我是半个文科生,但这并不代表我有理解歌词的本事,倒是副歌部分的几句话让我有点感触,可能这也算是她把这个歌词送给我的原因。
“人生这旅途,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却终于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们跟随了谁的脚步,我们又重复了谁的剧目……”
回想这几年,我真的已经忘记了大学开始的时候我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每天努力读书的,那时候我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说那个瞬间,我想过自己要什么没有。
这几年,我似乎真的总是跟随别人的步子在走着,开学的时候,都说要进学生会,说可以让自己得到锻炼,于是我去了。
后来,都说要考证,要考四六级和计算机二级,别人要考这个或那个从业资格证,我不论能不能考的,不论考不考得过的,我都去报了个名,跟着大家一起走进考场。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知道我考的那些东西,我学的那些东西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有又什么用。
我唯一完完全全知道对自己有用的证只有一样,就是大三那年暑假考的驾照,但单纯的一张驾照是找不到工作的。
“我们跟随了谁的脚步,我们又重复了谁的剧目……”我叹了口气,拿起电话,静静看着平静的手机桌面,梁曦始终没发短信过来,也没有来个电话,我叹了口气,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打过去应该说些什么,但我终究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数着对面的嘟嘟声,一直嘟到第五声,梁曦才接电话。
我说:“喂,梁曦……”
这个时候,那边的声音却一片嘈杂,好像又好几个人说话,我还听见有女孩子说:“你别这样,你有病是不是……”紧接着又是嘈杂的吵闹声,我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问:“梁曦,你在哪里?梁曦?”
那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找梁曦干什么,你这样的垃圾也配找梁曦?”
我又是谁?
我当时有些呆然,如果我真能拿出点儿应对小流氓的“气质”来的话,我这个应该说的是:“你tm又是哪根葱,凭什么碰梁曦的电话。”但我知道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我说:“你又是谁,梁曦在哪里,我找梁曦。”
那边说了声:“滚!”之后就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着急了,再一次打过去,那边一片忙音,好像是刚刚接通的一瞬间就按掉了似的。
我不死心,又打过电话去。
连续几次,对面不是忙音就是根本不接。
我心里开始产生出了无数种奇怪的想法,什么绑架,什么抢劫,什么强奸,电视剧里演过的想法每一件都在我眼里闪现了一遍,我当时紧张的坐立不安,我看着手机,半分钟之后,我准备再打一个电话过去,但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却自己响了起来,来电话的并不是梁曦,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赶紧接通电话。
对面说:“喂,黎斌吗?”是个女生。
我说:“哪位?”
她说:“你别管我是哪位了,我告诉你,刚才我们几个和梁曦一起在食堂吃饭,那个叫高什么的家伙喝了点儿酒过来跟我们闹,现在把梁曦拉走了。那家伙喝醉了,不知道想干什么,你赶紧过来一趟,赶紧的!”
我吓坏了。
那几个小流氓围着我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害怕。
但我知道,越是害怕越要冷静,我估计强装平静,说:“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就在食堂附近,你赶紧过来,你再不过来指不定那个姓高的会把梁曦拉到什么地方去呢!”那人又说。
我二话没说,连宿舍门都没关,钥匙都没带,直接冲出了宿舍门。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食堂冲过去。
那个姓高的,应该就是梁曦跟我说的那什么小高了吧,就是那个半路上挡着我和梁曦不让我们走在一起的人,就是那个在梁曦楼下喊楼表白的人,就是那个该死的疯子。
这么长时间他没出来,这个时候却忽然又出现了。
还偏偏挑在今天,这不是乘人之危又是什么?
我愤怒,我更担忧。
我想我运动会参加短跑比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发力过,我冲到食堂门口,却没有看见人,这里好像很平静,我赶紧又打刚才那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电话,我还没开口问,那女生就说:“侧门,过来侧门树林这边!快!”
我赶紧朝侧门的方向狂奔,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无比的担忧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