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不肯帮忙,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事实证明,陈思诗的电话果然有效,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终于等来了那个郭晓鸣。
他见到我的样子依然气势汹汹。
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有的人会勉强逼着自己认错,而有的人死不认账,郭晓鸣现在的样子就给我一种他大概想要死不认账的感觉。
一开始我还有点愧疚,但一看见他那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上来就问我,说:“找到了吗?”
我说:“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妹妹走失了,你对我就这态度。”
他指着我说:“那也是你造成的。”
我忍无可忍,说:“一开始我还有些内疚,但现在你要搞清楚,到底是谁造成了她的出走……郭晓鸣,我当你是兄弟,你也要点儿脸好不好,你自己干了什么起码自己要弄清楚吧?你妹妹为什么走,是我让他走的么?当时在你家里,我没当面指出来那电脑是我的,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为什么要跟二花说!”郭晓鸣说。
我说:“这是我失误了,但你怎么当时不告诉我真相,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
郭晓鸣没说话,他就那么站定了看着我,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但同时他好像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陈思诗挥手说:“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吵这些有什么用,郭晓鸣,真相我先不管是什么,你先得告诉我们你妹妹到底有可能去哪里,你最了解她。”
郭晓鸣慢慢低下头,说:“我不知道。”
陈思诗说:“你不知道就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咱们就立刻去报警。”
我注意到,路灯下,郭晓鸣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好像在迟疑似的。
我又说:“报警吧,这么晚了,二花还在外头,一定很危险。”
“等等!”这时候郭晓鸣却大声说,“让我再想想。”
我确定一点,一个犯了事,但是是初犯的人,对警察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像那时候我被拘留之后对警察产生的那种恐惧感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凡是听见一点儿警笛声我都心有余悸。而现在,我知道“报警”两个字对郭晓鸣的杀伤力一定非常大,我确定,他肯定是有过违法犯罪的经历的----或者说,这个时候可能正走在犯罪的边缘。
过了一会儿,郭晓鸣还没有什么想法似的。
我反倒猛然间想到了一条线索,我对陈思诗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次我来找二花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好像还把我当初了他的‘情敌’似的,当时我还觉得,现在的高中生真够可以的,这么小就这么有勇气了……”
陈思诗皱眉看着我。
而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的话语,却让郭晓鸣听见了,郭晓鸣急忙转身来到我面前,说:“什么男孩子,你看见二花和一个男孩子一起?”
我说:“是,那个小男孩一直想拉二花的手,但二花不给他碰。”
“这个小王八蛋。”郭晓鸣不禁骂出声来。
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对,说:“你认识他?”
郭晓鸣没回答,一直默默低着头。
陈思诗又说:“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二花真的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呢?你光骂人有什么用,冷静一点行吗?!”
郭晓鸣叹了口气,最后,说:“是有个小男孩子,就住在这个学校里,我警告过他不要总是靠近郭二花,没想到他还是不听。”
我说:“二花喜欢他么?”
很多高中生的情绪比我们还要冲动,又是情窦初开的阶段,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却又总以为自己是个懂事能负责任的成人,所以,这个时候没那两个小孩子如果真的在一起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会做什么事。
郭晓鸣说:“不会!二花怎么会喜欢那种人,一个小瘪三算什么东西!”
我皱了皱眉,我总觉得这兄妹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东西,让我捉摸不透,有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那种情绪也很让人费解。
我说:“好了,那你冷静点,告诉我他们可能在什么地方,可能会去哪里。”
郭晓鸣一跺脚,说:“我tm怎么知道……”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一副十分焦躁的样子,在原地溜达了几步,最后终于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一部大型山寨机来,说:“我有那小子的电话,我们打电话过去……”
虽然这么晚打他电话有些不好,但是事到如今也真没别的办法了----郭晓鸣看起来是铁了心不肯报警的,不过,按郭晓鸣现在的语气,打过电话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想了想,说:“你抱电话号码,让陈思诗打。”
“啊?”陈思诗看着我。
我对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郭晓鸣,我相信这个时候陈思诗明白我的意思。
我看见陈思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就这么着,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宋晓聪!”
郭晓鸣虽然好像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报出了那人的号码,陈思诗拿出她的肾4s快速拨号,等了很久,电话最终才接通,那边,略带稚嫩的声音,好像有点紧张,说:“喂,哪位?”我想,如果我们猜测没错的话,对方肯定基本上知道是谁在打电话了,刚才他一定是在犹豫接不接电话,甚至很有可能是在和郭二花本人商量该不该接电话。
陈思诗故意开了免提,说:“喂,你好,请问是宋晓聪同学么?”
那边有些怯怯的说:“是啊……是,请问您是……”
“我是……我是郭二花的姐姐。”陈思诗说。
“郭二花的姐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宋晓聪还算礼貌。
陈思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郭二花今晚和她哥哥吵架离家出走了,我们考虑到……她好像在学校里就跟你走得比较近一些,所以想问问你,她今晚有没有和你联系过,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
“没……没有啊。”宋晓聪毕竟还是高中生,心机也不至于太重,说,“真没有,你们该不会怀疑我吧,虽然我跟二花同学走的比较近……我,我甚至可以说,就是她男朋友,但……”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郭晓鸣脸色大变,好像就要对着电话吼出来似的,我赶紧一步上去拉住郭晓鸣,捂住了他的嘴。
而郭晓鸣依然伸手指着陈思诗手中的电话,好像我不拉着他,他就要钻进电话里去直接掐死宋晓聪似的,这俩“啥晓啥”看来是杠上了,虽然我并不清楚为什么郭晓鸣会那么憎恨这位宋晓聪。
陈思诗继续说:“我当然没有怀疑你,只是希望你如果知道什么了能跟我们联系,哦,对了,你是住校吧?”
“对,我是住校。”电话那头,宋晓聪说。
陈思诗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一会儿如果还找不到二花的话,可能会和你们学校值班的校工或者老师联系一下报警,嗯……可能到时候会找你做笔录的,如果打扰到你休息了我想现在先跟你说一声抱歉。”
“什么?什么?做笔录?”宋晓聪忽然激动起来。
其实从宋晓聪的反应我就意识到他可能在撒谎了,他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郭二花去了哪里,他听见郭二花离家出走的消息,第一反应应该是坐立不安的,可他偏偏没有,反而表现的很镇定。
我是个敏感的人,敏感的人都爱揣摩推理……虽然有时候推理的无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