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的大山之间,让人感触最深的就是那里的风大。今天东南风,明天西北风,就像是一首连绵不断的长歌,夹杂着黄土,在大山之间一年又一年地放歌着,山里人都是听着这风声长大的,那一天如果听不到这风,可能晚上还睡不着觉哩。
中午时分,春花做好饭给犁地的父亲送去。看着疲惫的老父亲和那头老牛,春花的心里酸酸的。
“爹,我想跟你说个事。”春花看起来很不自然。春花爹看了一眼春花:“啥事?”语气间透着几分惊讶。“我……我想到南方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要一件体面的嫁衣。”“啥?”春花爹瘦弱的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一下。整个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女儿是要到嫁人的时候了,可我这个作爹的连一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给她准备,咋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啊。”他没有再说什么,放下饭碗,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轻轻地折了一个小槽,接着又摸出一小撮烟叶,卷起来,悠悠地抽了起来。
“娃呀,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能行吗?”春花爹猛地吸了一口烟,呆呆地注视着光秃秃的大山。“爹,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的。”春花爹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春花,好像有点不相信她的话。春花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一直低着头。“春花呀,你现回去吧,这个事晚上咱们再说。”说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吆喝着老牛,继续犁地了。
其实春花爹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自从春花娘死了以后,两个孩子就是他的全部,在他看来,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让春花一个人去漂泊,他怎么会放心的下啊。可是眼看着春花就要到出嫁的年龄了,然而却一无所有,做父亲的他真得没办法给她准备一件体面的嫁衣。
大山中的夜晚死一般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叫,才让人知道,这里还是有生命存在的。
春花爹躺在大炕上,闷闷地抽着烟。春花正忙着准备晚饭,小妹帮她生火。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把她俩的小脸照得红红的。
晚饭春花爹没怎么吃,他感到心里很沉。等春花拾掇完毕,春花爹将她叫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春花呀,爹想了一下午,觉得你出去看看也好。”春花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爹,你答应了?”春花显得非常吃惊。春花爹点了点头:“春花呀,你怨爹吗?爹没用啊,给你连套像样的嫁妆都拾掇不了。”“不,爹。我没有怨你,我知道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你没办法。”“可是……”春花爹想要说什么,可始终没能说出来。
“爹,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要供妹妹上学,还要给自己挣一套体面的嫁衣。”春花爹点了点头,用粗糙的手紧紧拉住春花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娃呀,真是苦了你呀!”说着,已是老泪纵横。春花爹在脸上抹了一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春花呀,外面如果太累了,就早点儿回家,不要苦着自己。咱家是穷了点儿,可还有一头牛两亩地,一家人只要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春花点了点头,心想: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让父亲不要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