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离开江城！”大头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和杜鹃，共同的意思。”
听到这话，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悲伤；我说：“好好的，走什么啊？”
大头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杜鹃坚持要这样，没有办法！小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都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需要像年轻时那样，因为没本事，彼此相濡以沫了。我和杜鹃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她跟我回老家青海那边，我们买套房子，生个孩子，回头再做个小生意；安安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其实，这也是我们最初的梦想。”
我抿着嘴，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是那么地不舍！可还不待我说话，杜鹃就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拎了不少菜，还有一扇大排骨，一瓶江城大曲。
见到我以后，杜鹃立刻笑说：“呀，小炎也来了啊？对了，你跟江姐的事情，怎么样了？她不会真的不嫁你吧？”把菜放下，她走到我面前，给我正了正衬衫的衣领说，“放心吧，她都爱死你了，绝对跑不了的！只是你，突然那样找她结婚，她估计是一时接受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抿着嘴，微微点点头说：“娟儿，做饭吧，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我和大头，也该好好喝一顿了！”看着桌上，5块钱一瓶的江城大曲，那些往昔青涩的回忆，猛地涌入了脑海里。
杜鹃甜甜一笑，很贤惠地走到灶台前；那里的煤气灶还好用，只是锅有些生锈了；她仍旧像从前那样，手法娴熟地刷锅、洗菜，案板剁的“噔噔”响。
大头坐在我旁边，看着杜鹃贤惠的背影，眼里的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我其实都明白，他们的爱情真的太不容易了。当初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大头想为杜鹃买套房子，自己去卖假药，进了号子；而杜鹃为了筹钱救他，最后当了陈国富，那个老混蛋的情妇。
想想这个社会的现实啊，真他妈操`蛋！可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某些人、某些事，当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谁也无法左右。
菜做好了以后，整个屋里都飘满了饭香；这些年来，好多事情都变了，而一成不变的，还是杜鹃的手艺；一吃她做的菜，我就能想到曾经的那些青春往事。
大头把酒瓶拎起来，拧开盖倒进了碗里；杜鹃也推着碗说：“大头，临别了，我也陪你们喝一个吧！”
大头朝杜鹃，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酒倒进碗里，我心里的不舍和酸涩，就那么往上涌。人生中，最好的两个同学、朋友，今天就要告别了。
端起碗，大头哈哈一笑说：“为了…为了咱们的友谊吧！好哥们、好兄弟，咱们喝一个！”
“来！小炎我敬你，祝你和江姐，早日过上幸福的生活！”杜鹃笑着，对着碗抿了一口。
深吸一口气，我狠狠闷了一大口，接着放下碗，看着大头和杜鹃说：“能不走吗？咱们在一起，一起追求幸福的生活！就像当初一样，无论贫穷富贵，彼此不离不弃！”
听了我的话，大头沉默了，杜鹃哭了；她咬了咬嘴唇，理了下耳根的长发说：“小炎，其实我们也不愿走，只是不走不行；我怎么样，无所谓，可是大头，我要为他着想。曾经，我当了陈国富那么久的情妇，江城好多人都认识我。他们怎么说我都无妨，可我要照顾到大头的面子。”
杜鹃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想让别人，戳着大头的脊梁骨，在背地里说他媳妇，以前是被包养的，是陪过老男人的。她是我的男人，我最爱的人！小炎，你能理解吗？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想见到，任何知道我过去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我怕别人多想，怕别人瞧不起我，更瞧不起大头……”
“娟儿，别说了！”听到这话，大头红着眼说，“在我姚大头眼里，杜鹃永远都是最美的、最干净的！谁他妈要敢说我媳妇坏话，我弄死他！”
大头说完，我们都沉默了；而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他们了。
杜鹃说的没错，这个世俗，就是带着有色的眼镜去看人的；作为他们最好的朋友，知道他们一切的人，我可以把杜鹃当成一个好女人；可其他人呢？他们管不了那么多，揭别人的短，是人类生来就有的劣根性。
后来我们就喝酒，彼此都没多说一句话；我就想啊，走吧，去一个不知道你们过去的地方，干干净净地活着，去享受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大头，杜鹃，其实你们也不容易！
一碗酒下肚，大头就醉了；当你心里有事的时候，酒是那么地容易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