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尼因为上楼房,受到了学校批评。那天,她很难受,不理解地问我:“为什么不许上那座楼顶呢?”
对于从雪山上来的玛尼,我没法讲清城里人的想法,我说:“你上去,也看不见老家啊。”
她说,能看见,站在那儿,她能听到梅加的叫声,能看见格桑花儿开满山坡,能看到爷爷奶奶的微笑。她说得很认真很认真,那真纯的样子,像初来时一样,干净如一片阳光。
面对这样洁净的微笑,有时,我感觉到,和玛尼相比,十五六岁的我们过于成熟了,心里洇入了太多太多的杂质。只有玛尼,心里干净得如一朵雪花。
几天后,我生病请了假,再回来时,身边座位空了。
玛尼走了。
玛尼走时,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我要回家,看爷爷奶奶,看梅加和格桑花。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了,我会带着梅加,陪你看格桑花。
我的泪珠滑了下来。张鸿在旁边,眼圈也红了。
格桑花,听玛尼说,是一种单瓣的,很美很洁净的花儿。
我很想问玛尼,它洁净过你的眼睛吗?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我的眼前,又出现一个女孩,在蓝天白云下唱着歌;她的身边,是一只少一条腿的叫做梅加的狗;脚下的草地上,盛开着一种冰花一样洁净的花儿——格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