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钟后他开着不错的本田雅阁出现在火车站,有多少年他不来火车站了?十年前他从这里下的车,后来就不再坐火车了,甚至坐飞机都嫌烦呢。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子,一个穿着红裙子守着四个大箱子的女孩子,一脸的疲惫,可是真年轻啊,一如他的当年。
他伸出手去,我是林泽,来,上车。
哇,帅哥啊。女孩子叫起来,天啊,我的艳福不浅!林泽一下就笑了,这是个多生猛的女孩子啊,虽然与他下车的地方一样,可是心情却大大的不同。
在车上,女孩子不停地说着话,很纯正的京片子,来深圳十年,林泽已经被这个城市同化得差不多了,他早已经说了一口流利的粤语,但在女孩子面前,他恢复了自己的京片子。
当他说出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时,女孩子不顾他开着车,拍了拍他的肩,行啊,哥们,我可找到组织了,我妈死拦活拽不让我来,看,一来就遇到了哥们。
你的芳名?
不是芳名,俺叫陈晓春,知道香港那个演韦小宝的陈晓春吗,同名同姓,记住了?
晓春,好名字。我拉你去哪?
我死党那里啊,她自己有一个小巢,收留我几天,给,这是地址。
可你没钥匙啊,林泽想,这个晓春,怎么好像没脑子啊。但他知道,这个丫头投靠的是一个女孩子,这让他放心了许多。
所以你要负责我到我死党回来,不如,你请我吃饭吧,反正我也没有几个钱。我早就饿得不行了。
林泽就笑了,你的脸皮可真厚。
晓春嘻嘻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吗?我的死党告诉我,到深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脸皮厚。
可你有工作了吗?
当然,她说,人家聘我来的,月薪才一万,真不想来。
好狂的口气!哪个公司?
陈晓春掏出一张名片,喏,这个鬼公司。
林泽扫了一眼,心里一震,那是深圳的一个德国公司,很有名的外企,据说员工几乎念过MBA,这小丫头片子,真没想到啊。
陈晓春折腾自己那一堆证件时,林泽看到了她的毕业证,北外。他说,学的德语?陈晓春笑着,法国,德语是选修的,不过,学得不比法语次。
好,林泽夸她,和我当年一样。想当年,他也如此出色,两个学位,三门外语,玩似的就拿下来的,不像他太太,就知道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到脸上,大学学的那些东西早就扔掉了,劝她多看点书,她便说:我只希望做日本女人,插插花学学茶艺,才懒得费那个脑子。
那天下午他们找了一个茶馆,能吃能喝的那种,环境优雅,价格昂贵。林泽一直听陈晓春咋咋呼呼地说着她们学校的事,说自己那溃不成军的初恋,说死党死拉活拽让她来,还说假如此处不留爷立刻打道回府,反正北京有一个法国公司也看中了她!
她一边说一边吃,语速非常快,林泽感叹她的能吃,四个菜两个小点心吃个精光,吃完了她说,深圳菜可真难吃,不如咱北京,你说呢?
结账时她一听一千块,和服务生嚷嚷着,这么贵,孙二娘的黑店吧,这个破深圳!
林泽就笑了,掏出了说,别大惊小怪,想着挣了银子请我喝茶,你可说过的!
下午六点时,宋青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晓春大声地嚷着,你个鬼东西跑哪去了,你害死我了,搞得我和一个男人一个劲献媚,赶紧回来接我!
你这也叫献媚?林泽笑得肚子疼,可装得很正经,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谁让咱是哥们了呢。
你跑不了了,陈晓春说,小心我骚扰你!
欢迎骚扰,林泽说。他觉得自己压力太大也太正经了,今天这一天过的日子简直和电影一样,有点像他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