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我做好准备要跟我妈提这个事情的时候,一个不小的插曲打乱了我的计划,那就是我姐——吕重美同志回来了。
这个意外极大,事先我没听到半点儿风声。那天我给我妈去送擦关节的药膏,进门就看到多了个身影。我姐嫁出去好多年了,每年平均回来一到两次。因为家里有我在,我妈虽然想她,也很释然。可是现在,非年非节的,吕重美却突然出现。
我看到我姐坐在马扎上陪我妈掐豆角,心里面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姐离婚了,这不是什么“回娘家”之类的军事演习。我姐一玩就玩成了真的——吕重美同志,这个从小欺负我也带我玩的家伙,不论吃饭睡觉上学结婚生子都先我一步的家伙,居然连离婚也走在了我的前头。
正因为她的到来,我一时间找不到机会跟我妈说莫思薇的事情。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那我妈岂不是要遭受双重打击?我姐的突然离婚我妈好长时间都不敢相信,还以为是我姐有意逗她。我也不信。
我打过招呼,听了大概,木木地问我姐:“怎么就离了?”
印象中她家庭美满,丈夫温柔,孩子可爱,以前经常寄合家欢乐的照片回家,后来则是满朋友圈地秀幸福。我姐举重若轻:就那么离了,孩子大了,没有约束没有负担,也没有了歉意。以前我姐平均每年回一两次、打50个左右的电话。我妈总念叨她,总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是守在身边的儿子更有孝顺心。现在好了,现在我姐回来了就不走,也没见我妈有多高兴。
“离婚嘛,那么多理由,”我姐脸上的表情倒是挺开阔的,“你让我捡哪一桩开始说?”
我妈掐着豆角不说话,我们两个小的也不再开口。我看她们窸窸窣窣地忙,于是只好也伸手从那个年纪比我还大的箩筐里取出一根长豆角来,掐头去尾,再将中段掐成一截一截。我妈勾着背掐一阵,然后直起身来捶捶后腰,再叹上几口气。她叹气叹得那么沉重明显,显然不只是被豆角或者她的腰难为到了。我姐有些听不下去,就也跟着叹:“哎我说妈呀,我打回来后就没见您笑过,您就这么不待见您亲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