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在冷战结束的这一天,舒简也接到了好消息,两份论文都安全地回来了,前面的着急上火都是白费,汤小涵说看,早知道不要和冯宁吵架,吵的一嘴都是泡。舒简心里明白,没有论文的事情,她迟早也会跟冯宁吵一架。不知道为什么,结了婚,脾气见长,不再象结婚前,彼此都保持着一点矜持的态度,尤其是舒简,隔三岔五的还知道提醒自己整理一下张牙舞爪的状态,装出点淑女风范。可结婚后,尤其是真正的成了枕边的那个人之后,这种矜持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有点子事情就拿了冯宁来发泄,怪道人家过来的人说,你对他发脾气最凶的那个人,就是你最亲的那个人。舒简的论文答辩会在学期末的一个热的要命的下午,终于如期进行。冯宁原本说了,要回来参加,但终于还是没能回来。整整三年的博士生涯,就要以这场答辩会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真到了这时候,舒简反而不着急也不紧张了,头一天美美地睡了一个美容觉,显得精神焕发。同一个下午答辩的四个博士也没有一个紧张的,因为要做的工作前面早做过,要出的问题也已经出过而且得到了修正,有一个师兄的论文就是在盲评中被打回重做,才赶了舒简他们这一批,大家很欢迎师兄的加入,因为多一个人可以分担答辩会的费用,经济学博士和管理学博士到了控制成本的问题上都惊人地一致。但所有出席答辩会的教授和学生包括答辩者本人,都尽量地表现出严肃认真的态度,答辩会的现场气氛显得既庄严又融洽,毕竟博士学位论文答辩,也是一件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事情了。 因为教授们总是忙的不可开交,不管参加谁的答辩会,总是坐下来就琢磨着快点结束。为了节省时间,程序做了小小的调整,所有的答辩人员一个接一个的先汇报论文情况,然后教授们分别提问,前面的人就到另外的教室就提出的问题进行准备。到了最后一个人提问完成的时候,第一个就开始答辩,每人也是10分钟,等到全部结束,学生们就被清场,答辩委员会的教授们关在房间里开会讨论是否通过。舒简很幸运地又排第一,陈家声总喜欢把舒简拿出来打头阵,舒简不明白,这算不算导师对自己的充分肯定,不过好象好东西一般应该最后拿来压轴才对,难道陈家声想法与众不同,上来先打一把好牌压压场子。反正舒简是第一个,她也不紧张,在程序结束后等在教室外面的10分钟里,舒简被师弟师妹们团团围住了请教论文,又请教如何发小论文省钱的诀窍,最多的是谈找工作。舒简不好多说找工作的事情,只说自己还没着落,同答辩的师兄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已经定了单位,回老家的学校去当老师。舒简问他为何不留宁城,师兄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勉强地说宁城各个学校的压力太大了,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回了老家,正经还是个引进人才,拿10万快安家费和一套房子。不明真相的师弟师妹们听了登时很是向往,以为博士学位真的还有这样的含金量,不免又在心里洋洋自得一番。同门的师弟还特意留了师兄的联系方式,打算毕业的时候托师兄引荐,也弄10万块的安家费和一套房子,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行情是涨还是跌。就这样说着些相干不相干的闲话,里面教授们的会已经开完了。舒简第一个站在讲台上,答辩委员会的主席抄着一张手写的纸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评语,充分肯定了舒简论文的理论功底和实践意义,然后声音提高八度宣布:“经答辩委员会认真讨论,同意通过舒简同学的博士学位论文,建议校学位委员会授予其管理学博士学位。大家鼓掌。”舒简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心情激动地想:“好了,终于熬出头了。”舒简论文答辩之后,赶在放假前的一批正式地戴了博士帽,举行毕业典礼。一切都是那么快。虽然离校手续还没有办,但仿佛,舒简的学生生涯到此已经结束。宿舍的东西象蚂蚁搬家一样的一点一点挪去了冯宁的家,舒简的东西只剩了床上简单的铺盖。宿舍管理科已经着手安排下学期新生住进舒简的床位,汤小涵即将要有新的室友了。在一切都忙碌过了之后,舒简突然觉得,很伤感。她的学生时代是如此的漫长,但学校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甚至融入了她的情感和生命。对学校,她本能地有着孩子留恋母亲一样的感情。汤小涵也陪着舒简一起伤感。在舒简没有结婚的那些日子里,她们建立那种亲如姐妹的感情还将延续,这样的一种感情也许是亲情都不可替代的感情。它会让你时时的想起,仿佛又回到了校园的时代,与其说,这是一个同学对另一个同学的感情,不如说,这是一个人对自己最纯真善良的一段时光的无限留恋。因为,青春只有一次,这段时光和这段友谊完全不可能复制。舒简听到那首老歌“光阴的故事”,心情特别的复杂,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时间拖着逐渐地老去,校园的一切的一切,那些人和那些事,是多么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