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红线
看了一段时间的《康熙来了》,有点心得,但凡两个嘉宾一起上节目,其中总会有一个比较惹观众讨厌。
比如某期,两位老歌后同时出现,A谈笑风生举止洒脱,言语十分现代,B就自我中心索然无趣,气质十分市侩,且总不忘记抢镜头。小S和蔡康永邀请A离开座位到中间去说话,不上三句,B必然要接口:“对对对,我那次也是这样”、“我也遇到过”、“是这样唱的”,镜头只好回到她那里,简直触目惊心——何况旁边还有A的宽厚和不在乎衬着。但又有一期,又是两位嘉宾,A竭力活跃气氛,B却显得落落寡合,以人淡如菊之姿出镜,丝毫不肯分担制造热闹娱乐观众的重任。观众若有特异功能可以看见人的气场,或许会发现,一个无形的、庞大的气囊,被A独力扛在了身上,B连扶一下都不肯。总之,人和人,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好,抢也不行,让得多也不好,这么看来,电影《戏王之王》里那句台词“人过了三十,或多或少要有一些演技傍身才可以的”还轮不到普通人使用。普通人能搞清楚自己的戏份,什么时候现身,什么时候韬光养晦,什么时候多说一点,什么时候闭口不言,就已经不简单了。
婚姻生活里尤其容易抢过头或者让过头,因为太容易丧失警惕。宋丹丹当年和英达在一起,担起全部家务,以至于到了“累苦了,到极限了,要崩溃了”的地步。英达的父亲英若诚因酒精性肝硬化多次住院,都是宋丹丹打理,别的家庭成员缺席,固然是因为忙,却也因为“‘丹丹什么都行’、‘丹丹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帮助”的观念深入人心。她给得太多了,负担得太多了,并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给的,都是别人要的,并因此认为“我那些‘汗马功劳’足以抵消我做错的一切了。”于是让英达的回馈机能——维护和经营婚姻的机能都退化了。所以,宋丹丹负气提出离婚时,英达即刻应允——在“家庭”这出《康熙来了》中,他已成了局外人。
奋袖出臂地争取,是不是好一点?最近刘銮雄“爱将”甘比(陈凯韵)产女,他的正牌女友吕丽君发表声明,称“陈凯韵小姐这几年来所展现出的进取心一直是有目共睹的”,“不知道谁是女婴的父亲”,同时高调出现在公众场合,结果适得其反,生生把刘銮雄推到了那边去。这出《康熙来了》,她演过头了,他索性另找搭档。
但什么时候多,什么时候少呢?什么时候上前一步,什么时候平行,什么时候退守?什么时候睁一眼,什么时候闭一眼?什么时候刻意让姿态漂亮,什么时候可以不顾姿态?真是很难把握,之微妙之难测,就像进了港片中的藏宝密室,红线都是隐形的,肉眼看不见,不知道啥时候就有所触犯。况且,当真像电影那样,稍微过界就警报大作还好点,难的是没人提醒,远了太疏离,近了具有侵犯性。大概只有人生的老戏骨,才懂得将分寸拿捏到最精确。
婚姻生活爱情生活,真如一期同时存在两位嘉宾的、碍手碍脚的《康熙来了》,总得参照另一位嘉宾的位置确定自己的位置。抛弃这种位置参照显然并不现实,所以,作为嘉宾,身在其中倾力演出的同时,也得时时抽身出来,审视自己的位置,寻找那根亲密关系中的隐形红线。现在我们可以修改《戏王之王》的台词:找准自己的位置,就是最大的傍身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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