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活着。
鬼仇低垂着头,悄无声息没入滚滚人流中,转眼消失在灯下。
梁锦国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女儿,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点哭窒息的涨红。
她从进门一个字也不曾说,只是哭,从嚎啕大哭到低低啜泣,哭得梁锦国心烦意乱。
他伸手找梁禾依要化验单,司机说小姐撕碎了从车窗扬入了河水里。
梁锦国气得蹙眉,“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总要开口说,隐瞒可以续命吗?难道有钱有势还救不活你?大不了送你去国外,你哭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梁禾依瘫轮在地毯上,她捂着脸摇头,声音里能听出心灰意冷的哀戚。
“我完了,爸爸,我真的完了,我和逸辞连一周年都没有扛下来,您知道我现在多绝望,多心痛吗?是不是我做了太多坏事,是不是我不够善良,所以苍天报应我,让我尝到了最难下咽的苦果。”
她说完将手缓慢从脸上移开,濡湿的面庞滴落下水痕,她忽然想到什么,爬行着抱住梁锦国脚踝,她仰面央求,“爸爸,不管逸辞要您做什么,求您都要答应他满足他,否则女儿没有办法做人了,我也不能再做他的妻子,那不如杀了我,您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梁锦国一颗心倏然沉了沉,他被这番哀求震惊住,他刚要质问她原因,梁禾依死死抓着他的大手,“爸爸,我怀孕了,但孩子不是逸辞的,我没有背叛他,那个男人我不认识,我是被强的!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他们认出我,我怕逸辞知道会嫌弃,我记得我吃了事后药,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了。”
粱禾依的话惊住了梁锦国,他僵坐在沙发上,半响没有回神。。。
她还在掩面哭着。那样令她终生难忘的一个夜晚,在她脑海里飘回,折磨了她整整一个月。她几乎要熬不过去,就此疯魔。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兴起出去。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那个暴徒玉石俱焚。恨自己的懦弱和贪生怕死,更恨自己之后的懈怠与愚蠢。
时至今日酿成大祸,她肚子里揣着这孽种。她拿什么来挽留周逸辞,他那样清高,那样骄傲。他怎么能忍受。即使她也是受害者。她不知所措崩溃绝望,可也没有半点资格要求他怜悯和分担。
粱禾依哭声在这样的死寂中渐渐止住,她不敢抬头看。她知道自己一时疏忽让梁府蒙上了怎样的奇耻大辱。这是她一辈子的把柄。她不能说,也不能讲。连将那个暴徒绳之以法出口恶气都不行,她不能让人知道梁锦国的女儿。周逸辞的妻子,被侮辱过,还怀过野种。
她从没有这样绝望过。仿佛天都塌了,她不是惋惜自己清白的身体被陌生人糟蹋,她倒不在乎那些,否则她也不会好好活着,她只是惋惜自己得来不易的婚姻,还是否迈得过去这道坎坷。
她好不容易打败了程欢,将她赶走得彻彻底底,她绝不会向这次厄运投降。
“爸爸,您一定要帮我隐瞒。不能让逸辞知道,否则我不敢想象他会不会不要我,我真的没有动力活下去,滨城那么多女人她们都在等着看我笑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要他。”
梁锦国看着已经瘫轮的女儿,她憔悴绝望的样子让他很心疼,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忍下最极致的痛苦,他不能再责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