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助理坐在副驾驶指了指空场停放的一辆蓝色保时捷,“傅惊晟有九成嫌疑,是穆总的人。”
周逸辞手指在下巴处刮了刮,“他会吗。他自己足以做老大,他会给人做副手吗。”
“那要看他自己做老大能做到什么程度,给人做副手又能得到什么,江北和美人苑并驾齐驱,您的船厂,穆总的码头,您的赌场和洗浴城,穆总的山庄与珠宝楼,按照旁人的看法,您和他的地位与财力都是势均力敌,几乎差不多。滨城几十年内再也出不来第二个周逸辞和穆津霖,傅惊晟的能力不错,但很难再得到这样的时运,这时候就看您和穆总抛出的筹码比重了。”
“穆津霖很会收买人心,他这张面Ju戴得比我更稳。”
穆津霖是怎样的人,周逸辞很清楚,他绝不是如外表看上去那般温文尔雅绅士儒和的男人,他心思并不比自己良善多少,否则他也干不起磐虎堂,任何时代这些营生买卖永远比正经路子难混,他的成就绝大关系因为他的心狠手辣,周逸辞到现在还没玩儿过人命,穆津霖可是五十六条血案的领头人。
那样血腥的场面,他想想都觉得心口恶寒,他们狠毒的角度不同,周逸辞扪心自问,他下得去手砍人吗,他恐怕不能。
他不知道程欢为什么会选择穆津霖,她那样聪慧的女人,难道就看不出他的危险与荫森吗。
许是他在她面前真的非常温和。
或者他的确很喜欢她,所以纵容而呵护,让她看到了从没有过的光束,甘愿在那束光里,丧失掉理智。
周逸辞希望穆津霖并没有那么荫险,是自己错想了他。更希望他不是为了利用程欢与文珀,等关键时刻反威胁自己,钳住人质,才会带走她们母子。
吴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周逸辞一眼,他张口想询问梁禾依的事,可又不知怎么问好,正在踌躇时,周逸辞忽然主动说,“梁府有什么动静吗。”
“我一直不曾过去,梁府没有找我打理这些事,我不好太主动,毕竟您还没有露面。”
周逸辞没有回应,他半眯着眼睛倚靠在座椅上,像是在休憩。
吴助理舔了舔微干的嘴唇,“梁小姐这件事…您有什么后续打算吗?”
“比如。”
吴助理想了下,他并没有选择非常婉转的方式,而是很直白干脆,“其实她没有一点错,作为牺牲品,您是打算继续这段婚姻,还是借机终止。”
周逸辞将眼睛完全睁开,他透过后视镜与吴助理对视了一眼,后者有些慌,感觉到他目光内的森寒,开车分了神,有些不稳,直直轧向了堆放在路旁的一只轮胎,车泛起剧烈颠簸,从轮胎上碾过,又晃了晃,才趋于平稳。
吴助理脸色惨白,周逸辞纹丝不动,没有受到刚才危机的丝毫干扰,“你最近话很多,像是对我的所作所为充满了质疑。”
“周总”
“我教过你什么。”
吴助理深深吸了口气,“不择手段,心如坚石。”
“这八字箴言,有错吗。”
吴助理想说有错,至少对于程欢,周逸辞并没有真正做到心如坚石,既然是有例外的,为什么要伤害梁禾依,他不觉得梁禾依好,可他觉得她很无辜,周逸辞不该用她的清白作为鲜血,来祭这场他的谋算。
“没有错。”
周逸辞嗯了声,“并不存在什么牺牲品,她如果懂事,最终不会损失什么。”
车驶向梁府大院,快到达时吴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五分钟后停泊在小区街道边的白线上。
管家正站在门口等待,看到后立刻推开栅栏将车门打开,迎出风尘仆仆的周逸辞,他露出极其疲惫的面容,捏了捏鼻梁,“发生了什么。”
管家不好开口,脸色有些难看,他指了指楼上,“政委在书房,小姐在卧室,姑爷上去瞧瞧。”
周逸辞扫了他一眼,有些狐疑,管家跟在后面一直把他送到二楼梯口,才转身离开,尽头的主卧房门紧闭,旁边的花台后是书房,周逸辞权衡了一下,先去了主卧。
他推开门发现屋里并不黑暗,只是黄昏日落东南方向没有阳光,显得很朦胧,有些昏黄。
他停步在门口,反手关上门,掌心故意发出一点声响,以免梁禾依沉睡不知道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