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陶涛轻笑出声。
热水倒进来,整个面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左修然递给她一张纸巾垫在手上,然后把面放上来,“烫吗?”
“还好。”
“行,那上车。”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泡面上了车。她把折叠着的一次性叉子轻轻掰直递给他。
“真好吃!”左修然大口地吸了一口面,幸福地闭上眼。
小叉子很软,水不太烫,泡面半生不熟,嚼起来有点费力,陶涛却觉得很开心。
“好了没有?”左修然吃得快,不一会,一杯面就已见底。
她匆忙喝了一大口汤,盖上纸盖,“给我,我去扔。”
“外面很冷,我去。哇,车里的味道真重,一会去停车场得把车窗开着。”他拿过她手中的纸杯,连同她擦嘴的纸巾。
陶涛看着左修然,感觉此刻象有一颗糖扔进咖啡杯,杯里面的水面波动之后渐渐平稳,甜味慢慢溶解进来。
左老师,虽然很花心,其实人还不错。
两人还是迟到了。
从停车场出来,电梯口已经看不到别的人了。
“没事,就当我们出外勤,我会解释。”左修然拍拍陶涛的肩。
陶涛笑笑,吃得太饱,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都是海鲜面的味道。”左修然挥着手大笑。
“海鲜面是你吃的,我吃的是香菇味。”
“闻着都差不多。”他凑近她,嗅嗅鼻子。
“干吗,干吗。。。。。。”陶涛笑着退让,撞到了从后面经过的一行人,“对不起。。。。。。曾总。。。。。。”
曾智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身边的秘书和几位副总同样一脸冷漠。
“早啊,曾总,巡查办公室吗?”腾跃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周一老总们都会一一走访各个部门,这个规矩看来也沿袭到青台了。
“早!”曾智华淡淡点了个头,眼睛瞟了下陶涛,越过两人,走向下个部门。
陶涛俏皮地冲左修然吐了下舌,左修然摸摸她的头,两人相视而笑。
“收拾下,我们先去车间。”进了办公室,左修然说。
“左老师,总公司有个视频会议,谢经理要你一同参加。”龙啸从外面跑进来,拉了左修然就走。
“我先去车间吗?”陶涛追上去问。
没听到左修然的回答,却听到桌上的座机响了。
“你好,技术部!”陶涛拿起话筒。
“陶小姐,曾总让你到他办公室来一下。”曾智华秘书不带任何感晴色彩地通知陶涛。
第四十二章,尺度(下)
曾智华并不在办公室,秘书把陶涛带到了隔壁的一间小休息室。这里很安静,布置得象个小套房,深咖啡色调,衬着柔和的暖光,高贵简约又不失舒适。
曾智华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见她进来,点了下头。秘书送上两杯茶,他挥了下手,带上门出去了。
“陶小姐,请坐。”他微笑地指着对面的沙发。
陶涛有一丝拘谨。她不知道被总经理亲自召见算不算一项殊荣,她只是小职员,天大的事发生,她也只要向龙头汇报。龙头上面还要分管的副总,副总上面是常务副总,再上面才是曾智华,她今天跳了几级?
“放松,放松,没别的事,就是想找陶小姐聊聊。”曾智华说道,“陶小姐进公司多久了?”
“一年半。”陶涛双膝并拢,身子坐得笔直,平视着曾智华。
曾智华的手指弯曲在沙发的边沿上轻轻地叩着,眉毛一挑,“现在这份工作,做得顺手吗?”
“呃?还。。。。。。好!”陶涛心里面不禁打起鼓来,搞不懂曾智华这话是关心还是旁敲侧击?
“当时龙部长为左老师助手的事,曾经征求我的意见。我们一致认为陶小姐工作认真、为人稳重、踏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左老师,在国外呆久了,讲话、做事都有点西化,一般人可能某些方面会想偏,但我们觉得陶小姐不会。左老师,可是腾跃的精英,董事长为培养他,化了很大的代价。这次生产线的先进技术,要不是有左老师参与研发,德国人是不会同意与腾跃合资的。所以讲左老师真的是难得的人才。”
曾智华端起面前的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眼角从杯子的边缘越过,看向陶涛,仿佛在等着她接话。
陶涛眨了眨眼,仍然搞不懂曾智华的用意,“我。。。。。。非常尊重和敬佩左老师。”她选了极为保守的回答。
曾智华倾了下嘴角,“董事长让左老师亲自来青台指导并培训人员,对于我们来讲,真的是受宠若惊。如果左老师在青台有个什么差错,我拿什么脸去见董事长。”
在曾总的眼里,左修然约等于国宝级的熊猫,他不会是要她做左修然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吧!陶涛震愕得屏住呼吸。
“曾总,你的意思是?”她不猜测了,直接发问,以便于直接拒绝。
“咱们公司是大公司,不谈车间里的工作,办事的职员就有几百号,人多嘴杂,人言可畏。陶小姐只是左老师工作上的助手,下班之后,还是注意与左老师把握好一定的尺度。”
曾智华放下杯子,目光严峻不容人轻视。
陶涛这才稍微明白曾智华话中含意,不过,她觉得有些好笑,“曾总,我。。。。。。已经结婚半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亲自和你谈。要是没结婚,你与左老师走得太近,人家只会讲你对左老师有好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结了婚,这。。。。。。说得就有些难听了。。。。。。陶小姐,懂我的意思吗?”
陶涛脸腾地下直红到脖颈,“说实话,曾总,我不太懂,你能讲具体点吗,我做了什么给别人这种想像了?”
“没有,我只是提醒陶小姐以后要注意,没事少接触,同车来同车走的,上班时间在走廊上公然笑闹,同事们看到自然会想歪。腾跃是上市公司,可不是街边什么人都能进的小公司,注意点影响,嗯?”
陶涛真是好气又好笑了,什么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还不是一个唯女盲从的蠢父亲,不过,她嗅出一丝气味,曾琪是真喜欢上左修然,而曾智华也真的想把左修然招为东床快婿。
曾琪妒忌了,妒忌上她,不惜请曾智华出山,真是好讽刺。
“曾总,其实呢,做左老师的助手,我有点压力,我还回技术部,曾总另外再挑一个合适的又能把握好尺度的人员吧!”这下称了他们的心!
曾智华拧起了眉,不悦地说道:“现在安装工作如火如荼,有些工作都是你经手的,我并没有指责你工作失误,只是关于生活作风上提醒几句,有必要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吗?”
“我自认为我的生活作风上没有任何问题。”陶涛拧上了,口气很犟。
“是没问题,但要注意尺度,我讲的是外文?”曾智华语气生硬地瞪着陶涛,“我年纪与你的父亲差不多大,不能对你讲这些话吗?你深更半夜的与左老师呆在一起,如果你老公看到,就没想法?我这是为你好!”
陶涛怔住,呆呆地回视着曾智华。
有人敲门,秘书探进头,“左老师打电话来,问陶小姐在不在?”
“下去吧,好好工作。”曾智华站起身。
恍恍惚惚地下楼,居然按错了层次,多下了一层,出了电梯,正遇上一身摩登的曾琪。
两人的目光象被胶水粘住,对视了很久,曾琪撇了下嘴角,闭闭眼,扯出一丝冷笑。
“这么没有自信?”陶涛问道。
曾琪哼了一声,“防患于未然,就是一只母蚊子打他面前飞过,我也会把她给捏死。我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抢不走的。”
陶涛讥讽地摇头,“本事很大呀,为什么还要找帮手呢?不过,你还是不够狠,你应该把公司里的同性一律赶尽杀绝,这样独留你一株奇葩。没了比较,母猪也似貂蝉。”
原来左修然也就是一件东西。
哈!扬长而去。
“你个疯女人。。。。。。”曾琪在后面厉声怒斥。
她抬手挥了挥,不与猪一般计较。
今天是基础设备安装的最后一个工序,明天验收,要做的事很多。安装时,明明在认真督查,细细回看,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整个上午,左修然一直说个不停,嗓子都哑了,想喝点茶,回头找陶涛。
她站在离他十米的距离之外,后面不远处一个戴着面具的焊接工人前火花四射。
左修然吓出一身的汗,冲过去拽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没看到那边很危险吗?”
“知道了,快松手,我自己可以走。”陶涛甩开他的手臂,一扭身,站到车间主任的后面。
车间里每个地方不是人就是设备,想与某个人保持距离,还是蛮困难的。
左修然蹙起眉,出了什么事,她在躲视着他的目光?
“左老师,你说这个机箱的高度要调低一下?”车间主任看着左修然。
左修然收回目光,抿抿干燥的嘴唇,“是的,不然等主设备上来,操作时就会感到很吃力。我们再往前看看。”
等到左修然再想起要喝茶,已到午休时。他长舒口气,转过身。呃?陶涛不见了。
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她与飞飞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的。飞飞冲着左修然笑了笑,推推陶涛,陶涛没有回头。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说你和左老师先走的。我只是看不惯曾琪那把左老师占为已有的样子,想打击打击她。”飞飞咬着饭勺,嘴嘟着,怯怯地看着陶涛,“我没想到她会添油加醋地告诉曾总,让你受了委屈。”
陶涛白了她一眼,“你想打击她,也得找个强有力的对象,拉我一个有夫之妇陪衬有趣吗?”
“什么有夫之妇,你和我同龄,生日比我还小两个月。再说,现在的男人就喜欢良家妇女。”
“砰!”陶涛恨恨地敲了下飞飞的额头,“你还真敢说,你喜欢看我出轨?”
飞飞咕哝道:“如果我是你,对象是左老师,我情愿出轨。呵呵,不过,陶涛,你没觉得左老师对你很好?”
陶涛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心砰砰直跳,“他对我好?”
“不是吗?那次你和曾琪吵架,你看他多挺你,还有聚餐时,他总爱点你爱吃的。公司里还有人看到你们一起逛街、吃饭、游车河呢!”
“那是。。。。。。因为我和他最熟,在同一个办公室,你这猪八戒脑子只会想这些。。。。。。”
“我还主动约他、主动示好呢,办公室就在他隔壁,他怎么对我不好?”
“谁这么欺负美女,我扁他!”左修然端着餐盘,挨着陶涛坐下。
飞飞瞟瞟陶涛,呵呵呵地笑。
“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陶涛突地跳起来,目不斜视地就往外面跑。
左修然歪着头,她在躲他,不会吧!
陶涛真的打了个电话,是给华烨打的,询问与欧阳医生联系的事。
“今天庭审拖的时间太长,我刚出法院,下午再联系吧!”华烨的声音听着很疲倦。
“那你快去吃饭,不要吃太硬的饭,也不能猛喝水,这些对胃都不好。”
“嗯!”华烨挂了。
回到办公室,左修然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了,一双俊眸骨碌碌地围着她打转。
下午是培训,她佯装没察觉,站在资料柜前整理讲义。抱着厚厚的一叠讲义,转过身,一下撞上身后站着的左修然。
她抱歉地笑笑,往左侧,左修然跟着向左,她往右,左修然跟着向右。
“左老师?”这游戏,她老爸爱玩,她却不喜欢。
“你在躲我?”他低下头,观察她的眼神。
“你又不是恶人,干吗躲?我忙呢!”
左修然伸出双臂,搁在她的双肩,她吓得往后一退,后脑“咚”地一声,这次撞上的是冰冷的资料柜,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干吗动手动脚,注意点尺度好不好?”
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