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愿意呢?”她幽幽地看着窗外墨黑的大海,悲从心起。
所谓不可能,不过是他与她之间多了一纸婚书。一旦撕掉,有可能了,他怎么会不愿意重温鸳梦呢?
许沐歌是他心中最深最真的爱呀!
“这有区别吗?”华烨叹气,“我的妻子是你。”
“是呀!”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其实刚刚只要他坚定地告诉她,他不愿意回到过去,他只想和她一起,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好,她都会把从前所有的事全部遗忘,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没有说。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会多想,他也不愿否定许沐歌在他心里的位置。许沐歌是唯一的,特别的,从前,现在,将来,没有任何人可替代,为此,他宁愿将两人的关系冻结成冰点。
连再见也没说,她无力地合上手机。
如果婚姻用时间来计算,他们刚刚才开始;如果婚姻用距离来衡量,此刻他们已渐行渐远。所以很多事情是无法计量的,表面上看似温馨幸福,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
她理解并同情华烨,只是却做不到不怨恨。他无法释怀从前,何必来招惹她?
她与他婚姻的实际意义又是什么?
门被敲得山响,再不开,就会被人从外面给踹开。
平静了下心情,拉开门,陶妈妈微笑地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陶江海则是怒目相对。
“你说晚上回家,我让阿姨早早煮的温在保温瓶里,快喝。天,这手脚象冰块。”陶妈妈坐在床边,心疼地捂住陶涛的手。
“喝完给我回家去。”陶江海双目瞪得如铜铃。
“天都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就住家里吧!”陶妈妈不知陶涛与华烨吵架的事,柔声向老公说道。
“她的家在听海阁。”陶江海心里面急,又不敢讲得太明。
正喝热汤的陶涛突地抬起头,一字一句问道:“爸爸,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陶江海愣住,没看过陶涛这么冷然而又悲绝的眼神。
“如果你认为这里不再是我的家,那好,我现在就走,永远永远都不会踏进来一步。”她已经不堪一击,再得不到父母的怜爱,更觉世界一片漆黑,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凄凉,眼泪瞬即涌满了眼眶。
“小涛……宝贝……”陶江海这才知道事情不太简单了,吓得忙把音量放低、放柔,笑得象个和蔼的圣诞老公公,“爸爸是和你开玩笑了,这里当然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咱们给华烨打个电话,好不好?”
“他到山东出差了。”她低下头,一滴泪珠落在汤碗里。
陶江海心头一松,“那你早点说呀!住吧,爸爸明早起来给你做早饭,然后送你去上班。”
陶妈妈看看老公,又看看女儿,皱皱眉,“你们俩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有!”父女俩异口同声。
“真的?”陶妈妈眯起眼。
“当然!哦,我明早要早起,先去睡了。老婆,你别和小美女聊太久,也早点下来。”陶江海怕老婆盘问,慌不迭地下了楼。
陶涛默默把汤全部喝完,不知怎么,手脚还是冰凉。
陶妈妈没有着急走开,看着陶涛笑了笑,“是不是和华烨吵架了?”
陶涛低着头,无助地搓着手指,没出声。
“华烨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但是性格太过正经八百,你和他一比,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你们不会吵架。其实夫妻好比舌头与牙齿,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吵架是好事,这说明他在意你。要是真的对你不闻不问,冷冰冰,那就有问题。不知道那个一向镇定自若的华烨吵起架来是什么样子?”陶妈妈揽住陶涛,象哄孩子睡觉似的轻轻晃着。
“很伤人。”陶涛看着妈妈瘦得突出两腮的颊骨,哪里敢提华烨做的那些事,只是委屈得直扁嘴,泪水止都止不住。
“气头上的话都很重,过几天再想想也没啥。你爸那把年纪,不也这德性。唉,要是华烨能学会多疼疼你,妈妈就更心安了。”
陶涛一怔,含着泪不解地看着妈妈。
“知道吗,妈妈曾经和你爸爸讲,不想你嫁给华烨。说我们配不上也好,或者是年纪相差有点大,其实是妈妈觉得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理上多少有点阴影,你又被我们宠坏了,不谙世事,两人相处有点困难。可是看着你一提到华烨,两个眼睛都发了光,你爸爸又格外看中他,妈妈就没坚持。现在看看妈妈没做错,是不是?”
陶涛目光慢慢地黯下去,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酸涩的笑。
躺在睡了二十多年的房间里,明明又困又乏,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若把现在的真实情况摊在父母面前,陶家将会是怎样的震动?她相信因为她是爸妈的宝贝女儿,他们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可是他们的心里面一定很悲哀很失望!
满屋的安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愿欧阳医生能早点回国,给妈妈彻底地医治,等妈妈的身体有了起色,再说这些事,她的担忧也就不用这么重了。
现在暂时先不去想,华烨还没回来呢!她驼鸟地自我宽慰。
第二天起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蜡黄,涂了遮瑕膏,看上去才好点。吃早饭时,陶涛问阿姨妈妈这几天心脏发作的次数多不多。阿姨说陶江海现在表现很好,又不喝酒又不晚归,早早回来吃饭,陪太太看看电视、聊天,太太心情好,身体也跟着好。
原来是心病呀,陶涛笑笑。
陶江海开车送陶涛去公司上班,陶涛好好地夸奖了他几句,他翻了下眼睛,“当然啦,堂堂男子汉,言出必行。小涛,爸爸想把家俱城扩张一下,改成家居广场,里面不仅卖家俱,也可以出售各种装璜器材,象瓷砖、木地板、洗漱用品……怎样?”
“爸,”陶涛叹气,“你的钱不够用吗?”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而是证明爸爸的经商能力,我可不想永远被人家说成暴发户。”
“不说,你就不是了。”
陶江海嘿嘿地笑,“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放心,不会要操多少心的,陪你妈妈的时间我留着呢!”
陶涛无奈地摇头,搁在包包上的手突然被震了一下,想起昨晚睡前把手机改成震动,应该是来电话了。
是本市的座机号,但是很陌生。
“你好!”陶涛按下通话键,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脆脆的女生,听着年纪不大,“请问是陶涛小姐吗?”
“是的。你是?”
“我是欧阳医生的实习生,他今晚的飞机到青台,你和他预约为你母亲治疗的,请明早上班时间过来吧!”
陶涛又惊又喜,“欧阳医生不是去国外研修的吗?我以为还有一周多才能回来呢!”
小女生笑了笑,“欧阳医生是出去休假,怕被打扰,才对外说研修。不过,他是提前回来了。”
“好的,好的,明早我会准时带我妈妈过去的。谢谢你!”
“不谢!”
“医生回国了?”陶江海在旁边隐约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嗯,”陶涛一扫脸上的阴霾,整个人都象飞起来似的,“提前回国的,还特地打电话给我们,哇,医德超好!”
“小傻瓜,什么医德,是华烨的面子大。看看,到底是女婿,多用心呀!”
笑意一下僵在脸上,陶涛缓缓地闭紧嘴巴,是呀,不然人家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他这样在意她的家人,是因为对她的在意吗?
心,是一面静湖,一块石头咚地掉进水里,迅速泛起满湖的涟漪。
恍恍惚惚地下了车,刷卡,进电梯。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她抬起头,身穿军绿色羊毛外套的左修然站在办公桌后,冲她微微一笑,“早!”
她直直地看着他,突地想起昨晚轻如羽毛的一吻,脸刷地下直红到脖颈。
第五十一章,羞赧
空气里,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但陶涛很快就决定忽视。对于在国外生活多年的左修然,那一吻也许仅仅是一种礼貌的道别,没有其他任何深意。或许是力度没把握好的一次碰撞,她没必要去追根究底。
“早!”可是仍很没出息地手脚慌乱,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坐下好一会,脸上的红潮都褪不去。
“昨晚睡得好吗?”左修然已经给自己泡好了一杯咖啡,优雅地浅浅抿着,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好啦!”她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音量忽然提得很高。
“我以为你会梦到我呢!”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笑了,笑得那样慵懒,笑得那样从容。
他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在黑夜里戛然点亮的火柴,陶涛刚刚刻意忽视的东西呼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如同被武林高手点了穴,她惊恐地瞪大眼,不能动弹。
“我们昨晚谈了那么富有哲理的情感话题,怎么能不好好地回味一下?”
“哦!”飘荡在半空中的心“咚”地一声落到地面,还好,损伤不大,她缓缓地呼吸,讪讪地笑了笑。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疑惑。有次你在网上查看服用伟哥的副作用,我原来以为是好奇,现在想想,不会是你……”一本培训讲义“啪”地一下对着他扔了过来,纸张如落花,飞飞扬扬散了一地。
“左老师!”大大的眼睛瞪出了眼眶,小脸涨得象充了血般,她咬牙切齿地闭了闭眼,“我们是不是该去车间了?”
“哈哈,我不问了。不急,等亚伦过来一起去。不过,我是真好奇。”他慢悠悠地捡起一张纸,拖长了声音,玩味地弯起嘴角。
她无力地低下头,催眠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亚伦终于来了,左修然瞥到陶涛悄悄地吁了口长气,他有些忍俊不禁。说起来,不管在国外,还是国内,他什么风情的女子没有见过,但从来没有一个象陶涛这样让他觉得挺逗、挺宝的。结婚半年的小妇人,看上去青涩如大学生,动不动就脸红,一个玩笑就能让她手足无措。他曾经在酒吧遇到一个女孩,身材火辣,看得出年岁不大,可是喝酒很猛,主动上来找他搭话,调起情来更是老道。他被她撩拨得不能自已,两人正在讨论下一步去哪继续时,酒保板着个脸上来向女孩要身份证,问她有没成年,女孩不情愿地掏出,他这才知道她刚满十七岁,正读高二,真的是惊出一身冷汗,平生第一次狼狈地从酒吧落荒而逃。
陶涛都二十有五了,连个高中生都不如。是该说她笨拙呢,还是该夸她将清纯保持得很好呢?
左修然失笑摇头。
三人下楼去车间,早晨先召集安装工人们说些安装的注意事项,然后便开始工作。曾智华和几位副总陪总公司的常务副总也过来一同参观。曾智华扫视着车间,又转过身看着外面紧密相连的一幢幢厂房,笑得有些落寞。车间里的机器声很大,副总凑到他耳边说事,他都要愣愣发会呆,才开口接话。
为了不妨碍安装工作,参观的一行人只呆了一会。临走时,常务副总走上前,拍拍左修然的肩膀,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他只淡淡地点下头,没有相送。
他今天又要监督安装,又要负责替亚伦做翻译,几乎是不能分神的。当他偶尔抬起眼时,便看到陶涛用一种深究的目光打量着他,可一碰撞上他的视线,她立马挪开。因为挪的幅度太大,显得有些诡异。
他闭了闭眼,嘴角弯起的弧度扩大了。
亚伦在青台只呆两天,时间非常宝贵,左修然要求安装工人取消午休,加班安装,培训延迟到晚上。
中午一点点的休息时间,也就是吃午餐的时候。
为了节省时间,陶涛先过去点餐。来得早,所有的菜刚刚起锅,色彩明艳地排了一列,任她选择。
今天的煎子排看上去很诱人,陶涛要了子排,烤香菇,脆皮虾丸,海带萝卜汤。飞飞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端餐盘的陶涛。“咦,你不是不吃海带汤吗?”她讶异地眨了下眼。
陶涛一笑,返身又过去端了一盘,“那是左老师的,我的在这里,他爱喝这个。”她向师傅另外要了一碟圣女果,那个桃花眼饭后喜欢嚼几颗圣女果,说美容效果好。
她却是最怕吃这种酸溜溜的水果,包括大号的圣女果——番茄,还有友邻——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