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遭遇的这件事,与多天前老朱找我的事情一模一样,我当时只是答应考虑但没有真的付诸行动,而他,是不是就做了我的挡箭牌?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要感激他。
人在做某件事时,总是能给自己找无数个理由。
刘文策刚刚转院,我见到他时,他很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像是其它吵吵闹闹的人那样满脸的燥狂,他像个正常人那样,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考虑着一个很重大的问题。这个表情我十分常见,在我们一起工作时间里,这个表情常常让我备感头疼。
但现在没有。
他老婆就在他的一边坐着,对他说:“你的同事来看你了。”
他没有转头,突然间坐起来,手向前方用力一挥:“干,跟着我干,一定会有你的好处的!千万,千亿,宝马,宾利!”
我看到,他安静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做了狂热。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现在他不能与我进行任何状态的交流。我看着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人的精神失常,是不是因为心里阴影部分面积太多的缘故,本来有些阴影自己还能看到,但越积越多,就像是日食那样,从渐至深,最后自己也看不到自己了,迷失了,然后就迷茫了,就神经了。
我打了个冷战。
他轻轻回过头来,对我说:“别藏着了,我知道你在那里躲着,出来吧。”
他的声音,少有的温柔。我想起了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大战时的情形,那时他的动作也是忽然安静忽然狂燥的。
他的眼睛看着我,似乎看出,在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我在那里藏着,他正努力地劝慰着另一个我从身体里面出来,然后愉快地与他进行交谈。
这个行为,与我刚刚的想法,颇有些不谋而合的味道。
我没有说什么,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他没有挣扎,我想起了我与武老板喝的那场酒,我对武老板说的那句话,一笔勾销。
但是我没有欠他,他好像欠了我一些什么,我也没有威胁过他,说一笔勾销未免有点儿严重了,我一时,想不出一个更好的词儿出来。轻轻拍着他的手,他更安静了,最后沉沉地睡去了。
我告辞,但心里好像塞进了些破败的东西,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