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今天和邹小雨的一席交谈让我豁然开朗。原来这么多年来，我和她都一心一意爱着你，却得不到你百分百的爱。你选择了她，心里却想着我，和我结婚了，心里却又想着她，你的感情总是在错位，总是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犹豫徘徊，让我们都如此痛苦。为什么你就不懂得，牵起了这个人的手，就要给她全部的爱；为什么你就不懂得，与其去追寻那远在天边的爱情，不如珍惜唾手可得的幸福；为什么你就不懂得，你在我们中间比来比去，会对我们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孙展鹏，你真的很自私。”
孙展鹏愣住了，突然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虹影，现在我只爱你一个，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情，我不再报复她了，她以后怎样都跟我没关系了。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你不会的，你们之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她永远会在你心里留下一个位置，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激起你内心对她的感情。对于爱情，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否定，更不可能遗忘。”
“我对她已经死心了，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孙展鹏说。
“理由就是你恨她，因为她的背叛宣告了你的失败，所以你不甘心，你要证明你的成功你的幸福，你要证明给她看，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恨其实是爱的极致，有多恨，就有多爱。”我说。
孙展鹏咆哮起来：“不，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对她有任何的感情，无论是爱还是恨。想想那个时候，她一边和我花前月下，一边和别的男人上床，居然连孩子都有了，想起来就让我感到恶心。”
“孩子是你的，和你分手前，她和刘宇航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关系。”我说。
孙展鹏冷哼一声：“这你也相信？她被别人甩了，又回头来找我，孩子是她故意栽赃给我的。”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我相信。”我说。
孙展鹏一脸难以置信，“虹影，你是不是被她灌迷汤了？怎么总向着她，我才是你的老公啊。”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是和我纠缠了９年的男人，现在我却一步步把他推向另一个女人，真的很匪夷所思。可是，为了争夺这个男人，我的心里已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如果不说出来，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想到这里，我说：“那时候，她迟迟不肯跟告诉你出国的事情，就是怕说了之后你会马上和她分手。她抓住一切机会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你，想最后疯狂一把。那时候，我很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但现在我理解了，她很爱你，可是出国之后会怎样她也无法预料，她能做得就是珍惜能抓住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这只能说明她是个彻底的荡妇。”孙展鹏嗤之以鼻。
“你错了，对一段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异常深刻的爱，是很难做到这样投入的。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不能把爱和性彻底分开。她这样爱你，怎么可能同时和两个男人上床呢？”我说。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利益有什么做不出来？”孙展鹏说。
“如果是这样，她就应该做好避孕措施，何必为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以致于最后落得一场空？”我说。
孙展鹏沉默了，我接着说：“实际上，在邹小雨出国后不久，我在西单见到过刘宇航，他当时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是他的新女朋友。我问了他，他说和邹小雨早就分手了，分手原因是性格不合。你相信吗？他追求邹小雨那么多年都没觉得性格不合，短短几天就能发现性格不合？”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孙展鹏的表情，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于是我说：“如果孩子是他的，就算他不想要也犯不着和邹小雨分手吧，很显然，他很清楚这孩子不是他的。”
“还有邹小雨，出国前她约你见面，其实是想告诉你孩子的事情，却没想到我却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如果孩子不是你的，她何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多一个被你嫌弃的理由？”我说。
说实话，对于邹小雨说的事情，我始终半信半疑，毕竟她和刘宇航在小区KISS是我亲眼目睹的。可是在跟孙展鹏分析了这么半天之后，我几乎已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还有，她对孙展鹏的感情我从未怀疑过，也许，潜意识里还有些赎罪的想法，希望把孙展鹏还给他。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对孙展鹏不公平，可是我们所有的痛苦都由他而起，也该由他来负责。
孙展鹏显然是被我的话给说服了，只是心里不愿意相信而已，他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没说话，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卧室。临睡前，他敲了敲卧室的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我说。
孙展鹏进来，坐在床角，看着我，半晌才开口：“你今天说了这么多，是因为你想放弃我们的婚姻了吗？”
“这是两码事。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有些真相埋藏在我心里很久，我不想再背着这么沉重的负担了。”我说。
“你确定要跟我离婚吗？”孙展鹏轻轻地说，他的眼睛很清澈，这种清澈很久都没有过了，一直以来，他的眼神里都是功利是算计是怀疑是仇恨，唯独失去了我最喜欢的清澈。
我点点头，看到他的眼神黯淡下去，“这个家难道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
“就是因为太在乎，这些年来，我苦苦守着我们的婚姻，我累了，真的累了。”我说。
孙展鹏的眼里出现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他叹了口气：“那好吧，明天我就和你去民政局。”
“谢谢。”我说。
“今晚，今晚我能睡在卧室里吗？好想抱着你入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的眼圈红了。
我的心一颤，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但最终忍住了，只是轻轻点点头。孙展鹏去客厅抱着枕头进来，我躺下来，孙展鹏躺在我的身边，两个人都默默不语。
伸手关了床头灯，黑暗中，谁也不说话。我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过了一会儿，他从背后环抱着我，抱得很紧，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被他的脸紧贴着的背有些潮湿。我知道，他哭了。我想转身帮他擦去泪水，却最终没有动，只是任由他抱着我流泪。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问：“虹影，你现在还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