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人去楼空,只剩下我和芊芊还有服务员.还没等我和芊芊说话,服务员就招呼我们上楼休息.
上楼的时候因为有服务员在,我们并不是很自在.我只问了句最近过得怎样?芊芊淡淡地说还可以.我心里总算是放下心来.要是她说,就那吧或者还凑合,那说明日子不如意.现在从她口中听到"还可以"这样的回答,我觉得肖羽对她一定很好.
服务员开了两间休息室,房间挨着.她和肖羽住301,我住302.开门后,服务员下楼了,说有事打电话.我和芊芊站在各自的门前,深情地看着对方.原以为芊芊有很多话问我的,但她只是沉默.而我要问她的,在上楼的时候已经问过了.
我们就那么相顾无言,有一分钟.
"休息吧,都累了,明天见."芊芊说.
"好,晚安."我看着芊芊进了门,才走进去.
当晚因喝了酒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王总的婚礼顺利在国贸大酒店举行.婚宴设60桌,每桌1000元,三十年陈酿的汾酒,玉溪烟.场面相当的盛大热闹,王总的不少商业伙伴朋友都来参加.小月在当天的婚礼上喜上眉梢,王总更是乐不合口,老天成全了一个美好姻缘.
小月姐,一定会幸福的.我衷心祝愿你,为你祈祷.
我和肖羽,芊芊在一桌上.在看小月的同时,我还偷偷地瞧芊芊.我想知道芊芊现在心里怎么想?是在想:田如墨啊,你怎么还不结婚?在等什么?你等的有结果吗?
芊芊在全神贯注地看婚礼,也许在他老公面前,最多余光会洒在我身上.
当天的酒席我喝高了,朦胧地听见肖羽说,原计划下午返回A地的,但如墨喝多了,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午.咱们第二天早晨回公司.
我也不知道谁扶我回卧室的,只感觉自己烂醉如泥,走都费劲.然后大吐,有人给我拍.接着就昏昏入睡了......
大概晚上八点多,我醒来.头还是昏沉沉的.我起来准备倒水,听见有人敲门.我随口说了声进来,下来倒水.心想一定是服务员,没想到是芊芊.我大吃一惊.她见我走路歪歪扭扭的,忙说:"你坐下吧,我给你倒水."
我的内心顿时感觉很温暖.
我问:"你怎么来了?肖羽不在吗?"我佩服她的胆量,老公在,还敢到我这里串门.
芊芊:"他去王总家吃饭了,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是见你喝多了,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在芊芊的心里,我难道只是好朋友吗?但我知道,这"好"字在她内心是加了引号的.
"你也真是的,喝那么多干嘛?"芊芊带点责备.
"我不是高兴吗?我们领导结婚,小月又是我的好朋友,我高兴!"
"高兴也不该喝那么多啊?你看你中午喝得连话都说不成了,你得当心自己的身体."芊芊语重心长.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说.
芊芊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床上.
"你当初在广播电台当主持人,后来怎么不干了?"我终于等到芊芊问这句话.
"哦,我家里有事情,所以我就......"我欲言又止,因为我走的时候没和芊芊打招呼,心想她一定很生气.
果不出我所料,芊芊带着责备说:"那你走的时候也打声招呼啊.你知道吗?我已经习惯每天晚上9点听你主持的倾诉栏目,可你说走就走......"
我知道我当主持人的那几个月,很多读者都喜欢我的栏目.芊芊也不例外,我这么一走,也许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我知道你过得好,就放心了.所以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我说.
"那你怎么又回王总的公司工作了?"芊芊不解地问.
"哎!一言难尽!"我无奈地说.
通过交谈我知道,芊芊的孩子很可爱,肖羽现在对她也很好.不像以前每天不回家了,对她的关心也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对于你爱的人,如果你们走不到一起.那就应该真心地为她祝福,祝福她现在的生活.这样,你才是真正地爱她.
我们谈得竟然忘记了时间,不知何时有人敲门,一看原来是肖羽.他说找了芊芊半天,原来在这里,并问了我的情况.我问他王总还好吧.肖羽说人家幸福多呢.这时我的电话突然想起来,我一看是家里的.接通后就听到母亲的哭泣:"如墨啊,你父亲病危,快回来吧!"我一听这晴天霹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妈,我爸爸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孩子啊,谁,谁......也想不到啊!你爸爸是.....突发性脑溢血,现在在医院."妈妈哭得说不成话.
"妈,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东西.
"如墨怎么了?"肖羽见我神情惶惶,不解地问.
"我父亲病危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什么?你父亲病危了,哎呀!"肖羽感叹一声,然后说:"那你现在就走吧,坐我的车!"
"那你怎么回呢?"我问.
"那你就别管了,你的事情急!"
"好吧,我现在就走,你帮忙给王总说下我的情况."我说.
此时,我已经没心思看芊芊的眼神了,心里只想快点回到家里,看看父亲.
只收拾了10分钟,肖羽和芊芊把我送上车,挥手告别后,汽车就飞驰在路上,开往高速公路.......
没想到,这是我和芊芊的最后一面.
72.经过3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达家乡.车子匆匆行驶到人民医院,我闪电般地扑向心内科的病房,听到的只是悲哀和揪心的哭泣声,我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看着苍老的父亲,泪眼婆娑,我大声喊:"爸爸,儿子回来了,你醒醒啊!"
"孩子,你回来晚了,你爸爸刚刚闭上眼睛!"妈妈声泪俱下.
"爸爸,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晚了,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在一旁的哥哥哭着说:"爸爸在医院住了3天了,昨天已经有好转了.可今天下午突然又厉害,原本爸爸刚来医院,我就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我怕爸爸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是爸爸说,你工作忙,不让我打扰你.他说他没事,挺挺就过去了.可爸还是没挺过去......"哥哥说完,也跪倒了地上.
我趴在父亲的床前大哭起来.
"爸,儿不该出去啊.早知道这样,儿说什么也不去外打工啊!"我哭得嗓子沙哑.
我摸了摸爸爸的额头,触摸到那松皮和皱纹,我更难抑心中之痛.任泪水大滴大滴地滴到床单上.小时候,爸爸经常抱着我,抚摸我的额头.而我只有爸爸去世的这一刻,才生平第一次抚摸父亲的额头.父亲和儿子的天平永远是不平衡的.什么时候,也是父亲那头重.
"爸爸也知道他快不行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爸爸还清醒着.爸爸说要见儿子最后一面,他一直顶着.为了能感觉外面的声音,爸爸就让妈妈唱歌.妈妈不会唱就让琳儿(哥哥的女儿)唱.琳儿唱的竟然是那首<<常回家看看>......"说到这,哥哥已经是泣不成声,"就这样,爸爸一直坚持你回来,可是当你到了医院门口时,父亲已经闭住了眼睛."哥哥的脸上全是泪水.
"爸爸!爸爸!你醒醒,你醒醒,看看儿子一眼,看看儿子一眼......"我在撕心裂肺地喊着,看到的只是爸爸平静安详的脸.我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永远看不见他心爱的如墨了......
爸爸一辈子省吃俭用,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几个养大.哥哥姐姐都已成家,由于这几年我都在打工,也没找下对象,爸爸连我结婚都看不到了.妈妈说,爸爸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婚姻问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成家,有人照顾,这才放心.父爱深似海.
爸爸一直是我们家的参天大树,记得小时候,爸爸在院子里给我讲故事.讲的讲的我就靠在爸爸怀里睡着了.可是现在,这大树永久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法依靠了.....
爸爸曾经说,等我结婚了,他和妈妈没事就去各地旅游.爸爸和妈妈都没去过北京,他们很想瞻仰毛主席,想等长城,想......可现在这些美好的愿望都风飘云散了......
爸爸的去世,让我一个月悲痛万分,什么事情也不做.......
73.这一个月期间,王总和肖羽还有小月.芊芊都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爸爸的情况.他们知道我很悲痛,没提工作的事情.
但是我不能每天以泪洗面,这哪像个男子汉?
我必须振作起来,因为我还要工作,还有年迈的妈妈需要我照料.
但是我已经决定留在本地了,不去外地了.因为爸爸不在了,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哥哥姐姐住的又远,我不想让妈妈孤苦伶仃地过以后的日子.我不想重蹈看不见爸爸最后一面这幕.
我分别给王总.肖羽.小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本地,边工作,边照顾老妈.王总和肖羽都不舍得我离开,可是见我主意一定也没办法.小月更是想让我去省城,有个说知心话的朋友.但我已经心灰意冷.
唯独没有给芊芊打电话,因为我害怕电话接通后,我会因为她的声音而改变主意,因为她的柔情,我再次背井离乡.我很清楚地明白,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没给她打电话.
我和芊芊每次都是刚见面就分手.第一次她千里迢迢来看我,没呆多久就和舅舅回去了;第二次,我去A地旅游,在酒店看到她,在那只呆了一天我们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说;第三次,我做了电台主持人,她约我出去.第二天我就离开了A地,回家乡;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和她还有肖羽去省城参加王总的婚礼,我喝高了,当天晚上芊芊来看我.在一起不到2个小时,我就因为爸爸病危急急忙忙地回家了.
芊芊,今生我们是不是有缘无份?为什么命运这么捉弄人,你我每次都是匆匆见面,匆匆离开??
芊芊,今生我们还有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2个月后,我收到了她的短信: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红烛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芊芊知道我喜欢宋词,竟然把晏几道的词发过来,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而我也引用南唐后主李煜<<>相见欢>里的诗句: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芊芊,北方的大风,南国的小雨都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
1年后,也就是今天,我满寒深情地写下此文,已经是泪眼婆娑.
2年不联系了,芊芊你过得可好??孩子也有2周岁了吧??
我也娶妻生子了,请你放心.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带着孩子,叠了一个很大的纸船,来到河边.我告诉儿子把纸船放到河里,你的心愿就能让纸船送到.儿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纸船轻轻地放在水里.风刮来,小船轻轻启动.我内心在说:芊芊,交给你一个永远的祝福,在你心里,也在我心里.船儿随风架水越漂越远.芊芊,你能收到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