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不想在自己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今天的目的是要帮妹妹。不过，刚刚的一席对话让他意识到，他和妹妹的思想差异不是一般的大，他觉得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话题或许并不那么合适。
李清大口大口地吃着牛排，拿刀叉的姿势笨拙，但并不像某些人那样害怕在西餐厅露拙而扭扭捏捏。李志一边观察妹妹，一边在心里打腹稿。本来他今天打算跟妹妹谈谈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和家庭关系，现在他改变主意。妹妹身上的缺点是她所处的环境和经历决定的，虽说读书无用论弥漫整个社会，但李志接触过很多人之后发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是和受教育少的人有很明显的不同。妹妹身上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和美德，但他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李清个人素质不高，眼界狭窄，观念意识甚至不如父母，现在跟她谈高尚情感、素质教育无异于对牛弹琴。
环境造就一个人，正处在社会低层的李清一家还在为生存而挣扎。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任何社会保障，日常生活要依靠他人接济，最可怕的是看不到短时间内能够彻底改善的希望。想到这些，李志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居高临下地去指正妹妹。指责，劝导，教育，对李清都不会有什么效果，毕竟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战胜环境的人是极少数。真要帮助妹妹，就必须帮她改变生活，改变环境。李志心中豁然开朗，他决定帮助妹妹参加成人教育，找份更好的工作。
“小清，你有没有想学什么？”李志的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
李清本以为今天是被哥哥叫来数落，见哥哥突然兴高采烈地问这种奇怪问题，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哥哥既然问了，她就老实回答：“没有。”
“你不想换个更好的工作吗？做个白领。”
李清两眼一亮，“那好啊，哥，你有工作给我？”
“我现在没工作给你，而且你也干不了啊。要换好工作，你得先提高自己才行，去拿个文凭，考个证。”
“这样啊”，李清很失望，“我这么大岁数，以前没读过什么书，家里还有孩子捣乱，肯定学不来。”
李志有点急，“你不学，难道当一辈子服务员？等你老了怎么办，去洗盘子、做清洁工？那么点工资，你们家什么时候能买上房子，以后孩子上学怎么办？”
李清脸一涨，觉得哥哥瞧不起她，口气抵触起来：“仁瑞就快毕业了，肯定能找到好工作。哥你放心，我们不会一辈子白住爸妈房子，孩子上学也不用你们操心，老孙家的孩子，有他爷爷奶奶呢。”
“清儿……”，李志很诚恳地劝她，“你不能全指着别人啊！女人除了家庭，也得有点自己的事业，不能太依赖男人，更不能把养孩子推到老人身上。”
李清听了不服气。男人养女人，爷爷奶奶养孙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家家户户都这样。她也在帮男人操持家务，以后给公婆养老，一家人互相扶持，怎么哥哥说得好像她在占便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