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聊到感情问题,我说我一直单身,她说她大二谈了一个,大三分了,现在单着。”聪子接着说。
“这是在暗示你吗?”我开玩笑。
“我问她大学里追她的人多吗,她说还好,我说上高中时她是男生谈话的焦点,郑娇玲说是吗,她们女生在一起也会谈男生,记得那时躲在宿舍谈的最多的是林悦文还有我,居然还有我。”聪子说。
“我们聊到未来,她说她想去北欧,去那里看极光,看星空,感受一下没日没夜的生活。我说我想去土耳其,在地中海旁边的小镇上散步。她说她也喜欢那里的洁白的房子,整齐的石板路,还有蔚蓝的天空,安静的大海。”
“你俩比赛做梦啊?”
“我确实是做梦,她去多简单。她毕业了回家直接进市中医院上班,她爸都安排好了。”
过了一会,聪子又说:“我和郑娇玲坐在咖啡馆的时候,我强烈的感觉那才是生活该有的面目。我在矿山时,每天都有一种无法名状的焦虑,即使再忙都湮没不了,当半天修不好三轮车,当一身油污的下班,用脸盆凑合着洗澡时,心中会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怒火,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砸了,然后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生活会这样,这就是生活吗?上班的时候想休息,想要安静,但真正等到没班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来,眼前的荒漠、矿石、机器,每一样东西都浇灭你对生活的热爱,你想反抗,想把心中的块垒吐出来,但终究是无计可施,内心就一直煎熬着,平静根本做不到。在咖啡厅时,周围很安静,那种安静正是我想要的带着某种韵味的安静,而并非矿山上那种与世隔绝的死寂。”
第二天,聪子到郑娇玲的学校去了,他们头天约好的。那是聪子第一次进大学,郑娇玲带着聪子在校园里转,她问聪子不上大学后悔吗,聪子说没什么后悔的,缺少一种人生经历罢了,此外的东西其他途径一样可以获得。
聪子和其他人打了一场球,郑娇玲在边上等他,打完,聪子说好长时间没碰过篮球,大不如前了,郑娇玲说看出来了。他们到食堂吃饭,聪子问郑娇玲记不记得高中有一次请她和她朋友喝可乐,郑娇玲说记得,说好像是张超请的吧,聪子说其实是他请的。郑娇玲说跟她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已经结婚生子了,一次向她炫耀自己的儿子,说后半生的全部心血要放到孩子身上,郑娇玲非常不解。
“她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那么没有自我意识呢,后半生的意义就是教育孩子,把他培养成自己想要他成为的那样的人?别人选择怎样的生活,我无权干涉,但我总觉得人生不该那样。”郑娇玲说。
“适时仰起头换口气,完全浸在生活的鸡零狗碎中,会溺死。”聪子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人不能在天上飘着,但也不能一直埋着头只顾走,给自己一些抬头仰望天空的机会,不忘世界尚存美好,那一刻即使再短暂,都是属于你自己的。”郑娇玲说。
“就生命个体而言,孩子也是“外人”,愿意把自己无条件附属在孩子的生命上,还是适当为自己保留些许生命空间,要看个人的价值观。”聪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