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的是,陈小聪的这身打扮确实让郑娇玲眼前一亮。
平日里见着他的时候,他要不就套着白大褂,纽扣从第一颗到最末颗全都一丝不苟的系着,要不就是在衬衣的外面随意披件大衣或者羽绒服,要多随便有多随便。不过郑娇玲也不大喜欢那些刻意在衣着上做文章的男人,她觉得那是女性化的标志。
她还注意到,他在临上台前,将手里的写着“新郎”二字的大红绢花轻轻掷在桌上,她觉着这样很好,不然白白糟蹋了一身剪裁得体潇洒挺括的黑色西装。可是当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郑娇玲发现他居然连领带也没系,白色衬衣的领口微敞,露着半截锁骨。
相比之下,郑娇玲觉得自己因为过于隆重的穿着和妆容而变成了一个傻子。
陈小聪也觉得她的妆画得有点怪,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看来看去都像是一半儿脸白,另一半儿脸是……惨白。无论如何,都仿佛是在脸上扣了一层不够精致的面具。司仪让两人交换戒指,郑娇玲的戒指套在手指上掉了两次,估计是实在太大的缘故,她低头去找戒指,陈小聪就觉着她脸上的粉正在扑簌簌的往下落,好似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灰尘在轻舞。
他弯腰帮她将戒指拾起,下面的宾客就起哄,说新郎要单腿跪下给新娘戴戒指,这样才叫诚意。
郑娇玲等着看戏,谁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说,戒指掉了,新郎打算吻新娘了。
台下乱哄哄的鼓掌,不知何故,郑娇玲心里也跟着有点乱哄哄,他低下头慢慢靠近她,记忆中他们好像从没这么煽情过。辉煌的灯光里,密黑的头发衬着他的眉目极为深邃,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鼻尖的侧影落在脸庞。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而后听见他低声说:“戒指有些大了。”
他并没有吻她,只是那个角度对于台下的人来说刚好是个死角,就像演员在拍戏,空有暧昧的姿势却毫无肌肤的接触。他的动作看起来温柔又有风度,只听见这男人又一次在她耳边说:“得一万多块呢,要不你拿去退了,还能捞点钱还房贷。”
尽是嘲弄。
郑娇玲不由呆了呆,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她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位无聊的司仪正为了满足众人猥琐的愿望,要听见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亲吻的声响,而把该死的麦克风递到了她的跟前。
然后,扩音器里传来新娘的声音,那傻子说:“这么贵?你记得把收据给我。”
所有的人当然都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她,包括她的新婚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