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推开了门,尘封了接下来的对话,改变了事态的进展。
“菲菲,不就是一万吗?我还你。”我站在菲菲的境前,没有钱底气却十足,“依依,我们走。”
我牵过了依依的手,准备出门时,菲菲飞身扑到门口,将后背贴到门板上,她知道单凭一声‘站住’是叫不住我的。
“菲菲,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严肃地说。
“昨天我检测过了,这几天正是我的排卵期,跟我睡一觉,钱就不用还了。”说着将一片排卵试纸递了出来。
“上次回你家,不是跟你睡过了吗?”话赶话,赶出句这话。
菲菲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鼓着掌,奸笑:“依依你听到了吧,这可是他自己说的。睡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老公,这次我不光只是要讹钱了。”
“你讹人也讹个差不多点的,他一穷二白的,你讹他什么?”依依是在说她自己吧!
菲菲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阴险的笑:“没有钱不要紧,就算老公不出去找工作也没有关系,我的男人我来养。我的要求是你要把我伺候好就行。跟我回家那几天,实在是爸爸妈妈在身边不太方便,不然,我早拿下你了。老公,我们就去隔间里吧!”
“我不去,你闪开。”六个字能说清楚的事,绝不会说第七个字。
“行,你走吧!”菲菲让开了路,瞪着眼,恶狠狠地说,“今天,你敢走出这个门,明天我就去你的家讹钱。你没有钱没关系,我和你的父母要。我是菲菲,不是杨晓依,敲诈勒索的事奶奶我最擅长了。”
我真没敢迈出这一步。
“菲菲,你的钱我会还你的,和他有什么关系?”依依质问。
“是他自己说,他要替你还的,我又没有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逼着他还。”好高傲的表情。
“菲菲,你出了事,我帮你。你想带着一个对象回家,我也跟你回去。我在你家又挑水,又打烽窝煤像长工一样,我也没有说什么吧?我对你够好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严肃地发问。
“为了表示我对你认错的诚意,我可以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任由你去作践。”说翻脸就翻脸,说和好就和好。
“我惹不起你,真的太怕你了。”你不怕她吗?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逼着上床,这种感觉这种事真让人无语,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潘哥哥,三条腿都站不稳啊!”菲菲谑笑着离开了门口,迫近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是你自己魅力不够,撑不起第三条腿,白长了你那上下两片嘴。”
这话说的,让听者无限遐想。
“你们这些有趣的黄色笑话都是哪来的?”在这种庄重的审判场合,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行话呗!”依依说。
“一万呢?浪儿是男版的郭美美吗?”雪姐今天梳着马尾辫,留着长长的睫毛贴,像白骨精一样的面庞。穿着那件白衣吊带,披着一件紫色的披肩,穿着的高跟鞋还没有系上鞋扣。
雪姐用后脚跟踢上了门,款款地走到了茶几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两叠钞票,稳稳地搁到了玻璃面上,吸了一口烟,向大家吐来了一口雾气:“菲菲,潘儿欠你的钱,我替他还了。”
“雪姐,你对我的情我会还的,你对我的恩我也会记在心里,我菲菲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你不要以为你以德报怨地救我过一次,我就要对你千恩万谢,俯首称臣,感恩戴德一辈子。”这就是菲菲的本性。
“上次我被男蛮子欺负,我从雅雅姐那里借来手雷,在去救你之前就知道你不会对我有感恩,但,我还是救了你,是因为我所维护,所挽救的是女人做为一个小姐的尊严,不是你菲菲这个人。”雪姐进化成神了。
“好吧!雪姐,你对我有恩,任何事我可以让着你,但是,潘哥哥这个男人一定要是我的。”菲菲的唇角似笑非笑,“这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我父母的意思。”
“切,你也知道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知道孝敬父母?”雪姐说话一样很拽,“行了吧!你对潘儿根本不是真心。”
“骗你我爹是我一一”菲菲刚习惯性的说到这里,脸色顿变之余,立马改口不说,语气也变得温和,变得沉稳,“骗你不骗你,我都是我爹生的。”
半晌,菲菲言辞又变得凄厉而跋扈:“雪姐,你说我对潘哥哥不是真心对吗?行,我现在把潘哥哥的胳膊和腿全打断,你看我菲菲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拉屎撒尿伺候他一辈子。”说着,菲菲从怀里抽出匕首便要向我砍将上来。
匕首是菲菲随身携带的东西。
“菲菲,你这个疯子。”我怒叱了一声,死死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直到匕首掉到了地上。
“作为一个女人,我只是想有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我有什么错呢?我是偷了还是抢了?为什么所有的人总是针对我呢?”菲菲向我们几个扫了一眼,不愤得很,“行,行,行,你们是一股力量,就我是外人。”
雪姐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并不是我们针对你,而是潘儿与依依本身就是一对,是你一直在搞第三者插足。”
“菲菲,干嘛这样说呢?大家都是好姐妹的。”依依也忙劝解。
“滚开。”菲菲甩开了依依的靠近,转身便要走。
“顺便把你的钱拿走。”雪姐用手指指向桌面上的钞票时,烟雾也随着手腕的摆动弥漫着。
菲菲返回来两步,摆开两条胳膊,发了疯似的吼道:“你们总是说我喜欢钱,说我为了钱什么事都做。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从我回到家重新和爸爸妈妈团聚的那一天开始,我便不再是一个拜金女,我看不起钱!多少钱都看不起!”
你说,菲菲讲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突然菲菲的手又反抓向了胸口,是不是喊叫的声音太大了?
菲菲从口袋里掏出两盒不同的降糖药,往掌心各倒了两粒,喂进了嘴里,语气加强:“钱是什么东西?钱什么事都办不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用那种旧眼光来看我,我会重新做人,做一个好女人。”
雪姐点了点头,善意地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菲菲拿起了那两叠钞票,解开了线绳,注视着我:“我今天来找依依,来找潘哥哥,根本不是为了钱。”话罢,毫不怜惜地将两叠钞票扬入了半空。
一百张百元大钞,扬扬洒洒在彼此的眼前,像细雨一样洒下。
尘埃落定的同时,我注意到两行热泪从菲菲的眼睛里滚了下来,在她回过身的同时,大家才刚刚发现躲在门窗外的文丽的头影。
菲菲二话没说,拉开门,便扑了出去。
“她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我摇了摇头。
“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孩子。”雪姐点了点头。
接着,雪姐便一个挨一个教训开了。
“依依,你脑子里种禾苗呢?你不知道菲菲是什么人吗?还让潘儿跟着回她家?”
“还有你小子,脑子里漂拖鞋呢!既然跟着菲菲回了她家,又睡在同一张床上五天五夜你就没有碰过她?你以为别人会说你是正人君子,都笑话你小子是白痴。潘儿,下次你要是想女人了,随时随地来找我,想玩什么玩什么,要什么服务雪姐都百分之百的满足你,不要你的钱不说还给你红包。但是,你没事着惹菲菲干嘛?别看她比你小着三岁,你根本玩不过她。”
我笑了笑,依依也笑了笑。
“别乐了,先拾掇拾掇现金吧!这么多钱扔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依依提出。
我们三人刚刚弯下腰时,突然听到黄脸婆在外面嚷嚷:“表子打表子,打得真痛快,大家快来看好戏喽!”
算它天塌地陷呢!跟我有屁的关系。
雪姐与依依都出去了,就我留在包间里,捡钱。
好多的钱呢!按日工一天一张来算的话,我需要累死累活地干上一百天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
每个楼层楼梯口的右拐弯都是一个小包厢。
小包厢里的三面墙壁,有三条长长的板凳,一群穿著显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妹全站在一边。
文丽倒在地中心,菲菲蹲在旁边,冲着文丽的脸便扇了上去。
“你在天上天混了这么多年,人也混不下,钱也赚不下,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说一句,扇一个巴掌。
“我菲菲比你这种下三滥高贵多了。”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耳光了?
“再敢犯贱,我杀了你全家。”
晨晨忙劝:“菲菲,大家都是好姐妹,你这是干什么?”
“文丽,你快起来啊!”莉莉也扑进屋,便要去扶文丽。
菲菲用刀尖向半空划了一道,大喝道:“滚开,滚开,不干你们的事,少管。”
晨晨与莉莉都向后倾了一下身子,一脸惊慌。
菲菲翻了翻文丽的手机,硬声说:“我也说为什么我的每一次计划潘哥哥都会很及时的得到消息,原来是你这个臭表子通风报信。”
“她是臭表子,你是什么?”雪姐一出面,众姐妹便主动地让出了一个口子。
“名字里带雪字的,你少***管奶奶我的闲事!”菲菲站了起来,抽出匕首,狂笑道,“文丽这个贱人,我今天收拾定了。”
雪姐手疾眼快地捏住了菲菲的手腕:“跟我来横的,你才见过多大的世面?”
“你给我放手,我要废了这个贱人。”菲菲怒叱。
雪姐用另一只手快速地夺过了匕首,随之,敏捷地推了菲菲一把,菲菲便倒在了地上。
雪姐摇着头,蔑笑道:“你就这两下子,打过架没有啊?笑话你呢?”
菲菲一边用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一边讥笑着说:“大家都一样,你也是一个臭表子,既然全***都是表子,就谁也不要笑话谁。”
“王八蛋!”雪姐恶狠狠地瞪着菲菲的脸,骤然扑下身子用铁拳撞上了菲菲的肩头,将她再次打倒在地。
随后,雪姐抓紧了菲菲的肩头,用匕首点指着身边围观的姐妹,激情澎湃慷慨激昂地呐喊:“菲菲,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在这里站着的姐妹哪个不是出来卖的?”
刚刚开了个头,说出这句心酸话,雪姐便淌下了眼泪。
“哪个姐妹的家里没有困难?哪个姐妹不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哪个姐妹在念书时会对她的老师说,她长大后的理想是当季女?”
雪姐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
“你再好好瞧一瞧,莉莉是河北的,晨晨是湖南的,我与依依是四川的,文丽是河南的,你是本地的。哪个不是从穷山僻壤的村子里走出来的?哪个姐妹是富二代?哪个姐妹的父母是当官的?哪个姐妹的家里不愁吃不愁喝?你说,你说,你说……”
连呛了几声,又道:“我进入这一行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依依是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文丽与你都是为了能过得好一点,哪一个姐妹的身后没有一段伤心的往事?我们这些被社会道德鄙视的女人,能够从五湖四海走在一起就是一种缘份。”
“年龄越小,入行时间越短,越容易被看中。像我现在这个年龄,就算被看中了,也没有人敢包养。菲菲,你刚入行的第二个月就被大老板包养,走出了天上天。这是你的运气,也是你的本事。你是我们这些姐妹的榜样,你是我们这些姐妹的骄傲,有你在,就不怕外面的人说我们天上天的姐妹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也不怕洛城里其他鱼乐城的势力笑话我们天上天出不了能人。”
在撕扯着喉咙怒吼的过程中,雪姐的目光如神,眼泪四溅。
“你现在发达了,有车有房,有权有势,不回来拉姐妹一把,没有关系。自己的付出就应该有自己的回报,没有人跟你抢,但是,你不能带着这样的气势回来打人啊!”
说到这里,雪姐一把丢开了菲菲的肩头,指着门口,撕心裂肺地吼叫了起来:“你想让包间里等待着挑人的哪些臭男人看我们这些表子的笑话吗?”
豆大的眼泪从眼角边以直线的形式掉到了地上,发出嘣嘣的响声。
“那些臭男人都说我们这些姐妹干这行是为了钱,但是,你好好算一算我们赚的钱多少送进了医院,多少寄回了家里,哪个姐妹容易啊?我们有这么下贱吗?”
“08年汶川地震,我的家乡理县与汶川紧挨着。那时候我还没有来洛城,还在重庆的另一所鱼乐城,我和其余三个四川姐妹给国家捐了二十万。我们不求怎么样的表扬,也不求怎么样的感谢。虽然我们是表子,虽然我们赚的钱不干净,但是,我们也爱国,我们也有道德。”
雪姐吃力地跺了一下双足,躬下腰,将紧绷的双拳摆在胸前,大吼道:“我们不是人渣,我们不是什么臭表子,我们不是社会上的败类,我们不是任由男人侮辱够了就可以随便丢掉的玩物,我们是人,我们是女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我们也能为国家的建设付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泪痕在满是脂粉的脸面上断流出十数处分支,眼珠暴红如血:“想想当年,我们一起手牵着手走进包间,一起等待着男人的优劣选择。我们是一起被男人凌辱,一起被男人玩弄,一起被男人抛弃,同甘共苦一路走过来的好姐妹啊!我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会爱惜我们呢!我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正经地瞧我们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