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喝。”我和声说。
“喝吧!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菲菲笑道。
我握住了酒杯,目视着墙角,不语。
雪姐将我的手攥在她的掌心里,很心疼的样子:“我也说一晚上你的手像砂纸一样,摸到哪都狠狠地划我一下,那些工地的小老板给你多少钱?”
“一天一百块,上个月跟着常有理去矿上按水暖一天给我一百五。”我说,其实在建筑工地搬砖是大前年的事了。
雪姐袒露出光滑而没有一处毛孔的后背,从衣兜里翻出钱包,把钱包里的现金全掏了出来,递到我的手心:“我是支持你搞文学创作的,把我们这些姐妹的事全笔录下来讲给全天下的人听。但,这只是业余,你不能把写小说当成正经的工作来做。整天在电脑机前打字,也不说你吃什么喝什么。这个钱你先拿着,算是我对你的文学资助。”
我犹豫不决。
“给你你就拿着,想那么复杂干嘛?我可不想让其他姐妹说我睡了男人不给钱。再说,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吧,我的前任还骗走我二十万呢!养着一条没心没肺的狗,还不如资助我的潘儿呢!”雪姐笑道,“你别再干那些粗活了,又脏又累,赚不下钱不说,还把自己的手给毁了。努力创作你的小说,缺钱花了就来跟雪姐要。”
“这个钱,我收下了,算是我借你的。”我将那叠钞票塞进裤口袋,调侃了一声:“谢了,老板。”
“去你的!”雪姐在我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又用胳膊肘撑着床板,用双掌支着下颌凑了过来,整个世界就我们两个人,说话声还是这样低:“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直接说吧,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我轻笑。
雪姐将两条小腿露出被子外,不断地翘着脚丫子,还有些害羞地说:“名正一直在追我。”
从前雪姐提起名正时,总会在前面加上‘你那个兄弟’这样的修饰词,现在却直呼名正的名字,看来要变天了。
“你的意思呢?”我轻声问。
雪姐翻身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矜持地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名正从小就没有爸爸,他有一个妹妹,我有两个弟弟。作为一个哥哥作为一个儿子他撑起了他的家,作为一个姐姐作为一个女儿我也撑起了我的家,我们居然有着相同的命运。像我这样的女人在外面处的异性关系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色,很难交到一个用心相处的男人,没有想到我不光遇到了你,还遇到了名正。天下这么大,我为什么偏偏会选择来到洛城,因为我的爸爸死在了这里。我希望爸爸的在天之灵能保佑我,让我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我认定了,名正就是爸爸赐给我的与我相伴到老的男人。”
“雪姐你就姐妹里的大姐大,天不怕地不怕。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你。名正到底是哪里打动到你了?”我扭过头问。
雪姐说:“你和名正是发小,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我的钱,也没有嫌弃我的过去。他说他愿意把大卡车卖掉,我们各出一半的资金,选一个好地段,开办我做梦都想开的婚庆公司。我问他,如果你的妈妈知道了我是小姐出身,你会怎么做?名正向我发誓,他会拉着我的手跪在他的妈妈脚下,求妈妈成全我们。如果妈妈不同意,他就长跪不起。我回答他说,我愿意跟着一直跪下去。”
“名正是这样的性格。”我叹了一声。
“我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是我的这条命。我打算今天下午就给名正答复,告诉他,我愿意离开天上天,跟着他一起经营我们的夫妻店。”雪姐的眼圈已经泛红了,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情切。
小姐办婚庆,开天辟地头一回。
“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名正在一起,为什么又,为什么又,为什么又……”我一直这样嘀咕着,有些话挑明了说就不好了,糊里糊涂就挺好的。
“说出来你信吗?”雪姐浅笑。
“说了就信。”我也笑着。
“我一直都在暗恋你。”雪姐嘴角撕裂出了像朝阳一样的笑容,清爽暖人,“只是你已经和依依成双成对,作为大姐的我总不能横刀夺爱吧!”
“总感觉以前的自己很傻。”我摇了摇头,“现在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雪姐将纤纤玉手抚在我的腮上,凝视着我的眼睛,笑道:“等我们走出这个房间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弟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起。”
“知道了,雪姐。”我点了点下颌。
与雪姐的一夜风流就像是一场梦,一生只有一次的梦。
雪姐并不是属于我的,我也不是属于她的,但我们之间有着很真挚很深厚的一种超乎于友谊,超乎于爱情之外的感情。
这一次的结合,是对我们这段感情的一种释放方式。
但是,这种释放只能有一次。
我们并不是在**,并不是在寻求**上的快乐,只是承认这种感情,加深这种感情。
也是在对我们的这段情,做的一个了结。
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差,不能很好的诠释出这种感觉。
也不知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如果没有明白,我也没有办法了。
1月份就这样过去了,今年的头一个月只有只摘录了这两件无关紧要的事。
照这种情况下去,你就懒得再看我的日记了。
可是事实如此,就算是改编,我也不能太过夸张的胡编乱造吧!
过年喽!
放鞭炮,贴对联。
今年,大年三十,早晨,九点多。
我的屋子。
今天我正式穿上了雪姐送我的那身装备,心情极好。
我将对联正面朝下平铺在桌子上,用刷子往上面刷浆糊。
潘天凤开始时还挺配合工作,刚在大门上贴了两张对联,就唠叨开了。
“你瞧瞧人家常有理从学校出来虽然一直在打工,但是现在人家自己在建材城立起了自己的店面。你瞅瞅人家王有才也是在电脑城打工,现在人家有了技术,到百度云计算应聘成了正式工,五险一金,一辈子吃喝不愁。你再看看人家名正,爸爸也没有,自己贷款养着大卡车,现在赚了本钱听说要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在市里开婚庆公司。你再瞧瞧你这个败家玩意,你说你这些年闯下什么业绩了?和你一块的兄弟里,就数你最没出息。”潘天凤一边接过我的对联,一边没完没了的叨叨。
“潘天凤,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一天找我的事,嘴皮子痒痒是不是?”我加快了刷浆糊的速度,锁起眉,不爽地说。
“整天闷在屋子里搞你的文学创作,念书时你就在写小说,写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见你成名成家啊!念了两年职高也和文学专业没有关系,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就你写的那些垃圾东西,根本没人看。你说说去年,一年你赚了多少钱?惹了多少事?你说说,你说说,你敢吗你?”
“你不回你家和你老公过年,你来我家干嘛?一天到晚反来复去就是这几句话,你烦不烦?”我停下了动作,喝了一声。
“我就是赖在你家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小兔崽子,别以为老姐我出嫁了,就管不着你了。我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说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还让家里人为你操心?工作也不好好找一个,技术也不好好学一个,整天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靠这个养老婆孩子吗?嫌我烦,你说你这副穷酸样,我还嫌你烦呢?”
“潘天凤,你说够了没有?”我喝道。
潘天凤将对联往桌面上一扔,凤眉高挑,扯开嗓子便喊:“没有,没有,没有……”
“大爷不伺候了,你自己贴吧!”我扔下了刷子和浆糊,甩门出屋。
大过年的,人人都在家里忙活,我一个人能上哪去?
我去了常有理家帮着他家贴对联,中午在他家吃了饭后,和常有理一起打电子游戏。
下午,三点多。
常有理开着蛋蛋车,我们一起去建材城的店面贴对联,在路过市五环外的经适房时,我们一起下了车,先贴我家的对联。
刚撕开了透明胶带准备上手时,我的电话响了。常有理很配合地接过了对联,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喂,文丽,新年好啊!”我先打了招呼。
文丽说的话很怪异:“哥,现在有事吗?”
“忙着过年的事啊!晚上还要回家吃团圆饭呢!怎么了?”我笑道。
“呐,等过了年再说吧!”文丽磨磨叽叽的样子。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爽快地问。
“我怕影响到你过年的好心情,也怕你家里人埋怨。”文丽顾虑地说。
“是不是有依依的消息了?”我惊叫了一声。
“是的。”“她现在在哪里?”
“我说了,你不要摔电话啊!”“我不摔,你说吧!”
“她又回到天上天坐台了。”文丽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依依已经回来两天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如果正常的话,今天晚上,她还会来天上天。”文丽说。
“谢谢你。”我即是感激又是无奈的心情。
这种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会关门的。
这里的姐妹,一到过年就会回家报喜,然后骗父母说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乡人知道她们现在的职业。
自从和雪姐这样霸气这样优雅的古典型美女睡过一次之后,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洗去了童稚的韶华,加重了大男人的风度。
仿佛雪姐的霸气雪姐的优雅等一系列的外在元素,都通过我们的结合传授了一半给我一样,让我在潜意识里总是学着雪姐的为人去处事。
感官上的刺激是最原始最没有品味的结合,让自己变得更男人更骄傲更自豪,吸取彼此的精神元素,这才与女人睡觉的最大收获。
征服了雪姐这样的女人,似乎感觉到我就是洛城的王。
洛城与韩国首都首尔同在一条北纬线上,大约在37.5度上下。处在这个纬度地区的隆冬时节,五点一刻就黑了天。
大过年的也没有公交,马路上看不到一辆出租车。
我说我晚上有点事,便让常有理开着车先回去了。
八点了,我还没有吃晚饭。
没有一家饭店开着门,哦,错了,国际大饭店开着门。
这个点的人们都在家里守着电视看春晚吧!
我在超市里买了点零食,简单填了填肚子,迈开步子直奔天上天。
算起来,半年多没有来过天上天了。
今天比平常萧条很多,四周围绕着娱乐城里从来都没有过的寂静。
大部分的包厢都锁着门,但是,也有一些不着调的来客光临寒舍。
从我走进旋转门的那一步起,皮鞋的嗒嗒声从一楼开始一路响了上去。
途中只听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传出了跑调的歌声,清晰而烦燥。
上了三楼后,我给文丽响了一声电话。
文丽挎着手提包从一个包间里徐徐走出,春光满面,谈吐如兰:“哇一一黑衣黑裤黑皮靴,真是霸气。哥,你今天穿得很帅噢!”
“过夸了。”我颌首微笑,习惯性地抬起手背堵在嘴前,捂住了难看的牙齿。
“哥,大过年的,我真心不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你。可是,我又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害怕依依堕落下去。”文丽双眉紧蹙,眼光似水,柔情地说。
“没关系的,我不是也一样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吗?”我浅笑了一声,失声问,“依依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正在和几个矿区的富二代陪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文丽撇了撇嘴,叹了声。
“只是陪唱吗?”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怀疑,我不能对依依失去信任。但,这个问题,还是要问。
“这个,这个……”文丽犹豫片刻,低头间,急促地说,“我又不在现场,没有亲眼所见,谁敢乱说。”在她们这些姐妹看来那样的事自然很平常。
“依依在哪个包间?”我的目光似剑,语锋向她的面门直削而去。
文丽的前额向后一颤,眼珠如轮,结结巴巴了起来:“这个……这个……”
“说话啊!”我死死地盯着她惊慌的眼神,却很和气地在问。
“哥!”文丽很亲切地唤了我一声,又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我不说,那帮傻b的富二代都有权有势的,正愁没有机会在我们这些女人面前炫耀自己多牛逼,多有钱,多了不起呢?我是怕你一时冲动,惹出事来,吃了亏。何况,雪姐又不在这里。雪姐一个多月没有来过天上天上了,大东家对她很失望,准备把她台柱的位置撤掉。”
“你不要扯开话题,告诉我,依依在哪个包间?”我凝视着她的眸子,毅然决然地说。
“哥,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惹事的,我并没有恶意。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啊!”文丽不住地摇着脑袋,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都快要哭了。
“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帮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依依身上快活吗?你让我怎么接受这样的事情?”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文丽急扑两步,在抓过我的胳膊的同时手提包也滑到了她的手腕,焦急地说:“这样吧,你先冷静一下,我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回来告诉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