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的手掌比我大得多,将我整只手都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暖意侵袭,但理智终究站在了首位,我急着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的左手却将我的右手握得更紧,伸出腾出的右手将我额前吹散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
这……这个动作这么暧昧。
太震撼了!
臣妾太受得起了!
我没挣扎,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洋溢……
晚上张旭送我回去的时候,暮色刚刚降临,本想告别,却被老佛爷撞上,硬是拉着张旭上楼坐坐。
我和张旭关系的确定这件事,我和老佛爷自然报备过,如今老佛爷看着张旭的眼神,活像灰太狼看着懒羊羊,不,像狼外婆看着小红帽女婿,一想到这个比喻,我很“无耻”地笑了。
“你这丫头,站在那儿傻笑什么,还不去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洗洗。”老佛爷在一旁使唤着我,对于张旭,她是越看越顺眼,对于我,她是越看越想快点把我嫁出去。我去厨房洗水果的工夫,老佛爷早已在客厅和张旭聊得风生水起,我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老佛爷向陆柏尧问道:“小张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家小槿订婚哪?前几天我还和亲家母吃过饭,我们正说到这个问题呢。”
呃(⊙o⊙)…
订婚?亲家母?
天哪,来道闪电直接劈死我算了!
“妈,你这……”是不是太快了?
我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佛爷的一记眼神生生将说到一半的话憋了回去,只能留着一个哀怨的小眼神,眨巴眨巴地往老佛爷那边瞅。
张旭的声音恰时响起:“要是小槿愿意,自然是越快越好。”
“张旭真是这么说的?”我一大早到办公室,跟童燕说了昨晚的事后,就被她一顿逼问。
我双手埋头,最后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恩。”
“那你不是修成正果了吗?”
“话是这么说。”
“那你的表情这么悲愤干嘛?”
悲愤……
有吗?
“我只是……好像还不太能接受?”我是脑子一下子秀逗了吗?在张旭这么明确的表态之后,竟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夏小槿,你说你不是被惊喜砸得太用力,连脑袋都玄乎了?”童燕双手搭在下巴底下,眨巴眨巴双眼问我。
虽然从童燕这家伙看我的眼神里,我总感觉她现在看我就像看个白痴,但刚刚她说的那句话,好像……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于是,我又镇定地点了点头:“恩。”
结果,童燕一锤定音:“那你还不好好抓准时机,趁热打铁跟你的张先生把事办了!”
把事办了?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童燕:“什么事儿啊?”
童燕“pia”地一掌拍在我的脑门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怒其不争:“当然是一二三四垒,扑倒张旭不后悔啊!”她一下跳到我跟前,双手捏着我的两边脸颊,不客气地往两侧扯着,“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0,今儿个我算是见识到了,你这哪儿是0啊,完全就是个负数!”
面对童燕的提议,我真是……欲哭无泪:“他今早被医院外派到上海出差去了,我怎么扑啊?!”
一开始是我没日没夜地在公司加班,现在换成张旭被派到外面出差,好不容易萌芽的爱情苗苗,怎么能这么一波三折、波澜起伏、不让人省点心呢!
童燕嘻嘻笑着,为我和张旭的事儿出着主意:“那还不好办,你干脆就请假过去陪他,来个意外惊喜啊!”
我闷声回着:“可是,我没多久之前刚请过一次假,现在又请假,不知道能不能批呢?”
童燕的提议是好,可是想过领导那老秃子的一关,可不容易啊!上次是陆柏尧帮我请的假,人家是看着他的面子上,这次再请,真难保他会不会顶着他那几根在半空凌乱飘荡的秀发,就拿着刀杀到我的办公桌?!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能不能批?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童燕拼命撺掇着我去请假,“想想,陌生的城市,偌大的房间,小别的情侣,*,砸吧,亲一个,嘛……”
我的神思早已跟着童燕嘴里蹦出的形容游离,*啊……好像……听着还挺不错?
我的嘴角越拉越大,脸上春光洋溢,那叫一个荡漾,我的张旭啊……
“嗯哼!”听到声音,我的整个人直接被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我和童燕上班唠嗑,刚好被领导那个老秃子抓个正着?
我缓缓转身,转身的刹那拼命想着解释的各种理由,直到转过身子,看到陆柏尧的一张脸在我面前时,才算长舒口气。
还好,陆柏尧可没那老秃子难缠,不过,既然天意让我逮着经常溜班的陆柏尧,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抓住这次机会,以陆柏尧作为请假的突破口?
我张嘴就来:“陆柏尧~~”
我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拽着陆柏尧的袖子,四十五度抬头,双眼眨巴眨巴,争取能挤出几滴眼泪出来,唤起陆贱人的恻隐之心,“陆总~~陆大大~~”
陆柏尧一声斜睨,问道:“想请假?”
我捣蒜般地点头,生怕错过了这天赐良机:“恩恩。”
没想到这厮竟然没好气地说了两个字:“做梦!”
!!!
贱人就是矫情!
不就请个假吗?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吗?
唔……
我的张先生……
我还想再拉着陆柏尧求个情啥的,结果这厮压根没瞅我,说完“做梦”两个字后就扬长而去,剩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着小手绢……
“童燕……”我把求助的眼光投向童燕,希望她这个“出主意小叮当”能给我一点建议。
童瑶朝陆柏尧离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走了怎么了?想请假就傍上去啊!”
“啊?”傍上去,我怎么听着有种傍大款的感觉啊?“哦,好!”
话音刚落,我就抬腿朝陆柏尧离去的方向追上去,末了还不忘跟童燕说一句,“领导来了记得帮我打个掩护啊!”
“哎……陆柏尧,你走慢点,等等我啊!”我的腿这辈子是比不上陆柏尧的那一双大长腿了,只能在速度上拼命蹦跶一双小短腿,企图能赶上陆柏尧。
有位伟人曾说过一句话:当你真心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来帮忙。
原本因为我和张旭的爱情苗苗终于萌芽,对这句话一直保持顶礼膜拜的姿态,但现在我才知道尼玛的这句话就是个渣!
我蹦跶着小短腿去追陆柏尧,一开始因为鞋跟太高、跑得太快把脚崴了还不说,后来忍痛追上去,眼看就要追上去了,尼玛电梯门竟然在我眼前直接关了!然后,我就看着嘴角带着冷笑的陆柏尧,随着电梯门的关闭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
这哪是帮我啊,明明是天要亡我啊!
我硬是忍着脚痛,爬了五层楼梯到了陆柏尧的办公室,结果这贱人早有准备,直接让秘书小姐将我拦在外面,为了请个假,我容易吗我!
“陆柏尧,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出来,别在里面磨磨唧唧地躲着!”我以河东狮吼的方式在陆柏尧的办公室外咆哮,希望能将这个家伙逼出来。
然后,在我咆哮了十分钟之余,嗓子快报废的时候,秘书小姐非常极其地“好心”地提醒我:“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您这样叫,陆总是根本听不到的。”
听完秘书小姐的一番话,顿时感觉我的眼泪“刷刷”地就要往下掉。你大爷的,一张小脸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心眼咋能这么坏呢?非要等到姐的嗓子快喊破了,才开口提醒,刚当上陆柏尧的秘书没多久,就被他的“贱”气影响得体无完肤。
为了一张请假单,我忍!
我挤着一张笑脸,扯着亲爱的秘书小姐的袖子,对着她续续说道:“那我想进去见陆总一面,可以通传一声吗?”
秘书小姐将我一秒从泼妇成淑女的变化全数看到眼里,听了我这话,她的脸先僵了僵,随及用公式化的笑容回答:“抱歉,刚刚陆总说了,若是夏小姐您来了,不必通传,直接回绝。”
我咬牙切齿地问道:“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秘书小姐自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丝毫不把我这个小虾米放在眼里,面上一副为难:“这个……恐怕是不行。”
“拦着不让进,怎么办?”我赶紧给童燕打了个电话,找她支招,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要是被领导抓到,我就是个被扔到乱葬岗活埋的命,这会子必须争分夺秒了!
最后,童大师送了我十二个大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精辟!
尼玛,简直就是人生箴言啊!
于是,我放下电话就抱住了秘书小姐的大腿,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事实上这眼泪还不用刻意挤,崴到的脚现在就像是《安徒生童话》中变成人形的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到刀尖上,痛不欲生啊!
“秘书小姐啊……”我抱着她的大腿,仰天长啸,“今天我是说什么都要见到这个负心汉的,这个负心汉搞大了我的肚子就要跟我分手,还让我去医院做流产手术,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给我打胎钱!你说他得有多抠啊!唔……我每个月就挣点辛苦钱,要是全放在打胎上面,我还怎么活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让我进去把钱要出来,我保证不掐死他……”
“夏小姐,你不要这样,这样我会很为难的。”秘书小姐对于我的破口大哭一瞬乱了方寸,手足无措地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但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是今天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抱着秘书小姐的大腿不起来!
“秘书小姐,你忍心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在离开这个人世之前,连见他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我可怜的孩子啊……”我的手凌空指向陆柏尧办公室的大门,用我哑得不能再哑的嗓子哭喊着,“都是因为陆柏尧这个负……”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办公室的大门忽的被打开,一阵凉风吹过,看到陆柏尧那张脸的一刹那,我直直感觉背后传来阴凉凉的飕飕感。
我半跪在地上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凌空伸出去的手正好对着陆柏尧,然后,我无比淡定地用沙哑的声音将后续的台词补充完整:“心……汉。”
陆柏尧看着我和秘书小姐的这副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夏槿,你拍戏呢你?!”
管丫的是不是拍戏,这小子出来了就好,我直接从地上蹦起身子,重又将淑女频道调回泼妇频道,整个人往陆柏尧身上一顿猛扑。
他母亲的,姑奶奶我受苦受累忙活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把请假单签到手!
“陆柏尧,你给我请假单……”我的声音凌空飘荡着,与我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清脆的“咔擦”声,在寂静的空气因子间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脚,这下是真掰了!
“啊——”
“啊——啊——”
“啊——啊——啊——”
我吃痛的声音在医院病房里此起彼伏,沙哑与尖叫齐飞,破败嗓共左脚的残腿一色。这会子麻药的效用过去,我的脚痛的何止是撕心裂肺啊!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啊!
陆柏尧看着我现在这副样子,无比嫌弃:“你叫&床呢?!”刚刚因为我的叫声,已经吸引了不少医生病人往这边看,现在这里的关注度只高不低,以至于让这位衣冠楚楚的陆总经理,一下子成为了医院的观赏性动物,而且还是免费的。
我的表情无比愤慨:“叫&床能这么撕心裂肺吗?!”
虽然没经历过,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人家叫&床那是享受,我这崴了脚的倒霉事,明明就是活受罪嘛!
陆柏尧没好气地吼我:“你再叫,我就真让你试试什么是叫&床!”
瞧瞧这德行,跟刚刚送我来医院时面上的那副急切样,完全是天南地北的反差!
关键是,这家伙居然又调戏我!
“陆柏尧,你别以为你嗓门大,我就会怕你?!”我“腾”地一声从位子上站起来,不小心伤口又撞到了桌角,疼得那叫一个有今生没来世,“啊——疼死我了!”
陆柏尧的时手抚在我的脚上,有些不知所措,又急又气地看着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叫骂了几句,后来估计看我疼得厉害,觉着我可怜,有些无措地看着我:“我再让医生过来看看?”
他正说着,就要起身去找医生,我赶紧将他的手拉住,刚刚医生那“惨无人道”的治疗方式,我是疯了才会再去试一次!
尽管疼得快歇气了,但这会子还是得将陆柏尧拦下,要不我今儿个就直接身子一躺,待在医院的太平间了,我忍着痛拉住陆柏尧,硬是从嘴里憋出了几个字:“没……我没事了,你不用去了,我歇一会就好了。”
陆柏尧一脸气愤,对着我直接就是飞机大炮的开火:“你脸都白了还叫没事?夏槿,你说你个女人不好好待着,一天到晚瞎折腾什么啊?!”
“我……”我在陆柏尧面前一下子没了底气,直到他起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喃喃地说出几个字,“我不就是想请个假吗?”
陆柏尧快步走到门口的身子忽的一怔,在原地僵着,稍久,他才打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不久后,他就带着医生过来了,医生的面上还戴着些许潮红,想是一路奔过来的,他上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脚和包扎好的伤口,重又将我整理了一番后,痛意才稍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