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感觉自己的整个梦,在一瞬之间轰然倾塌在眼前……
我很想在这个时候冲出去,质问张旭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最后我还是犯贱地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想到,只要我一冲出去,我和张旭之间,就真的完了!
那是我爱了将近十年的张旭啊,那是我一直苦苦执着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前几日还温柔抱着我入睡的男人,我曾以为将携手走过一生的男人,却在订婚前夕背叛了我。在他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擦擦吧。”陆柏尧将纸巾递到我面前,直到此时,我才发觉自己的面上早已泪流满面。
我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上,沉沉闭上双眼,噙在眼眶之中的泪水顺势落下:“陆柏尧,我好难受。”
陆柏尧长长呼了一口气,伸手将我的整个人抱进他的怀里,喃喃说着:“我知道。”
伤我最深的人,是我最爱的男人;但在我心伤时陪在我身边的人,却是我斗了十年的死对头。
呵,人生苦短,老天爷何必还要如此捉弄我。
我曾对张旭说过无数少女心的情话,但现在只剩一句脏话:草泥马的初恋!
我不知在陆柏尧的怀里靠了多久,直到老佛爷催促的电话传来,我才意识到时间已是11点了。
现在我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我根本不敢接电话,只能听着铃声一遍遍地响着,然后等到屏幕再次变得暗淡时,开始编辑短信回复。
“送我回家吧。”我尝试着开口,话说到一半,嗓子就哑了。
到了楼下,我用手机摄像头照着,从包里拿出化妆品,简单给自己补了个妆,将面上的憔悴之色稍稍压了一下,才敢上楼。
临走的时候,陆柏尧下车送我:“你还好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恩。”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背后,看着我一步步上楼,但我却始终没有勇气看他,只能一个劲儿地加快脚步上楼。
“你这丫头,出去玩也没个交代,总算是回来了。”老佛爷一看我进门,就走上来数落我。
“好了好了,还是年轻人嘛,出去玩玩也没什么。”老刘头赶紧上前来劝着,将老佛爷拉开。老刘头自从跟老佛爷再婚后,原来那套房子基本不住了,把退休金全数交在老佛爷手里后便搬过来一起住。
老佛爷向我问道:“哎,丫头,我跟亲家母刚刚讨论了你和订婚的日子,就在正月里办,你觉着怎么样?”
老佛爷说的一脸欣喜,只是我此时根本没什么再多的心思去应付,简单点了点头就打算进房间。
老佛爷一看我半死不活的样,暴脾气就上来了:“哎,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没看见我正跟你说话呢?自己的婚事什么都不操心,我忙里忙外地拾掇着,我容易吗我?”
我将老佛爷的话全部关在了房门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似是老刘头把老佛爷劝走了,房间外渐渐熄了声息。我整理了几件衣服,打算去浴室洗个澡。经过客厅的时候,没看见老佛爷,倒是看到老刘头坐在沙发上,似是在等我出来。
他一看到我,就赶紧走了上前,微微笑着跟我说着:“你妈妈就是脾气急了一点,但她就你一个女儿,总是希望你好的,她有些话说的不好听,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跟老佛爷吵架吵得都快习惯成自然了,老刘头跟老佛爷刚刚再婚不久,不知道这茬,反而舔着脸跟我来解释。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我闷着声不说话,实际上,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沉默着,就听着老刘头对着我继续说道:“这两天我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打算把我现在住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再把我跟你妈的退休金一起凑凑,打算给你重新买个婚房。以后你嫁人了,在婆家也能直起身板说话,能少受点委屈。”
我知道老佛爷和老刘头两个人的想法,虽然现在看着我和张旭两人挺好的,他们一家对我还挺不错的,但谁知道婚后是什么样子,我手上多一套自己的房子,以后就算是受了委屈,也能在婆家直起腰板说上话,不至于被人欺负。
只是,要通过卖房子来给我买新房,还得补贴上两个老人一辈子的积蓄,这怎么可以?
我抬眸,连忙推辞道:“不行,刘叔这我不能要。你和我妈存点钱也不容易,还要卖房子来给我买房,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老刘头关切地看着我:“孩子,你听我说。我两个孩子外面自己都有房子住,我和你妈现在住在这里挺好的,那房子反正也是空着,不如卖了给你买套全新的房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但是这房子,你一定要收下。快去洗洗睡吧,平常工作也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我从参加工作后,就一直在存买房子的首付钱。老佛爷腿脚不好,我做梦都想买个有电梯的房子给他住,可是到头来我的首付钱还没存够,两个老人就已经想着给我买新房了。
尽管老刘头刚跟老佛爷再婚不久,我也不是老刘头的亲女儿,但是他对于我,却是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我楞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应该告诉他们就在刚刚,我亲眼看着张旭搂着一个女人接吻,两人最后还一起进了酒店吗?他们为我的订婚宴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我却要毁了他们的心血吗?
我仰起头,生生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脚上小跑着,一刻不停地抱着衣服进了浴室。花洒打开,热水倾盆洒下,我紧紧抱着自己冰冷的身子,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当水的温度触及到皮肤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发觉,原来我整个人,竟是这般冷得彻骨。
水从头顶落下,热水一点点拂过我的脸庞,我蹲在地上,小声地哭泣着,这个时候,我无处可依,能依靠的,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将花洒开到最大,哭泣的声音也随之一点点变大,似乎要把身体中的水分全部哭干才肯罢休。水花混着我咸咸的泪,“哗啦呼啦”溅落在地,在地上坠出一个个漂亮的形状。
心伤。
心殇。
一直过了许久,我才缓缓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换上睡衣的自己就像一个游魂一般,都不知是最后怎么上的床。
关了灯闷头大睡,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只要自己一闭上双眼,眼前就闪过张旭和那个小护士抱着一起激吻的片段,闪过两人亲密相拥着进酒店的那一刻。
我好恨,恨张旭的背叛,更恨自己的软弱。
我拨着手机,下意识地就给陆柏尧打了个电话,一直到电话拨出去,我才惊觉自己怎么给他打了电话。我正想一把按掉,另一边却传来生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又想着给童燕打电话,找她陪我说说话,刚找到她的号码,就想到今晚童燕是跟刘之洋一起走的。
不能打……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干脆起身翻了件衣服套上,轻手轻脚走出了门。
虽然这时候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最起码的理智还是在的,大半夜的,我也不敢一个人在街上闲晃,就伸手拦了辆的士。
“小姐,您去哪?”上车后,出租车司机开口向我问道。
去哪?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沉吟了半天,我报出了一个名字:“去dio。”
dio的三楼虽然跟一般清吧没什么区别,但一楼除了消费更高一点之外,跟一般的酒吧夜场没什么两样。作为市里最火爆的酒吧,这里是一夜情产量最高的生产线,有钱的在这里找乐,没钱的在这邂逅,我没钱,却不是来这找邂逅,而是想要找放纵。
我坐在吧台边,问调酒师要了一杯最烈的酒。身边不时有上前来搭讪的男人,但我始终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男人们渐渐也失去了兴趣。
片刻过后,蹦迪时间到了,音乐突然被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跑进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妖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男人们控制不住地回应着。
无论是卡座里的人,还是坐在吧台边上的人,在这时候纷纷手拉手上去了。我端起酒杯喝着今晚的第三杯酒,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酒吧确实是个释放压力的好地方,那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花红柳绿的洋酒,忽明忽暗的灯光。
能让自己忘掉心上的苦痛,忘记那每一次简单的呼吸,都能生生撕裂着我的心脏的伤口……
酒劲渐渐上来,我的眼神迷离,一把脱下包裹着身子的外套,脚步摇摇晃晃地朝舞池中央走去。
我在舞池中拼命摆动着自己的身躯,借着酒劲喧嚣心底的愤怒和难受,我左右摇摆,疯狂甩动着及腰长发,大学时代就是舞蹈社的一员,饶是许多年不曾跳舞了,但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掩藏在身体里的舞蹈因子靠着微醺悉数钻了出来。渐渐地,众人在我周围围成一个圈,我的每一次舞动,都伴随着男男女女疯狂的口哨声和呐喊声。
放纵,就是这样一种味道吗?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痴痴地笑着,看着身前的人影不断地重合,我的头因烈酒越来越痛,我却在这阵痛楚之中乐此不疲,只有这里痛了,心……大概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我正忘情舞动着,身子忽的被猛地拽进一个怀里,一阵怒吼声在我头上响起:“夏槿,你在干什么?”
我的双眼迷离,无力地抬头,看到一张生气的脸,眼神正灼灼望着我。
我的双手惫软地捧着男人俊秀的脸颊,眼前的一张脸分离成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然后又渐渐地重合着,我开口不解地问着:“你是谁啊?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我还处于一片困顿之中,身子猛地一轻,直接被身前这个男人扛上了肩,舞池中央欢呼的口哨声久久不息……
我的身子被男人凌空架在肩上,架得我有些难受,感觉胃里倒腾的厉害,忍不住想吐。
终于,在男人将我放下的那一刻,我立马跑到路边吐起来。我感觉到身后有人伸手拍着我的后背,让我的身体稍稍好受一些。
后面的记忆混乱,渐渐地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我被高大的男人带到了一个房间。刚关上房门,他就将我粗暴地堵在墙角,唇迅速地盖了下来,霸道而又狂热。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而极具占有欲的唇紧紧压迫我,辗转厮磨寻找出口。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吃惊地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虚软无力。男人的胳膊像铁索般强而有力,他的吻猛烈而焦渴。他浑身都带着那样男性的、粗犷的气息,我无法动弹,也无法思想,只是瞪大眼睛望着那张英俊而冷酷的脸。
他的舌尖在我唇齿之间流连,我根本无从反抗,只有被动接受。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身体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更奇怪的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竟是那般熟悉……
他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我一瞬失神,紧接着就被男人紧紧按在墙上,他的吻如此狂热,嘴唇滚烫如火。我觉得呼吸急促,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膛,整个人恍然置身幻觉里,从反抗到漠然,再到迷迷糊糊回应着他的吻,热情被一寸寸点燃……
我不由闭上眼睛,心里有什么东西决了堤,我的心剧烈跳动,伸手拥住了他。男人抱住我腰间的手一下子缩紧,他的怀里带着皮革和烟草的气息,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他的眼睛一片深邃,带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悸动。
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粗暴地褪去,却并不觉得冷,只感觉心里像是攒着一团火,正在嚣张地放射着火焰和灼热。
男人紧紧拥着我,尽管脚步一步步向床上移动,但两人相接的唇却从未分离,像是要将彼此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渴望。
灼热的渴望。
……
床沿边凌乱的衣服、垃圾桶里三四个用过的避『孕』套、脖子上身上大片的吻痕、酸痛的下身,不管是哪一个,都向我的脑海中疯狂喧嚣着三个字——一夜情!
就昨天一晚上,你妹的老娘合着是失恋加*啊!
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失心疯不可!
宿醉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比失恋*更折磨我的事,我的脑子就像要炸开一样,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却更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这房子的装修,怎么越看越觉得像陆柏尧那间高档公寓?!
不是吧?
天雷滚滚,直接把我整个人劈得外焦里嫩。难不成,昨晚跟我滚床单的那货,就是陆柏尧?!
我的脑子正搅和得跟一团浆糊似的,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人才渐渐冷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陆柏尧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浴衣,手上还搭着一块毛巾,看样子,他刚洗过澡,头发上还在湿漉漉地滴水。他看到我醒了,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正想开口跟我说些什么,却被我一句话直接堵住:“陆柏尧,不管昨晚怎么回事,就当是两个人一时冲动,都忘了吧。”
刚才在陆柏尧进来之前,我已经飞速想了很多,我是有未婚夫即将订婚的人,他未来必然也要跟他妈介绍的相亲对象结婚,露娜或是刘之瑶,不管她们是谁,都不可能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