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耶!”我从沙发上一下跳起,准备收拾东西出门,心情一舒畅,直接将陆柏尧的要求忘在脑后,愉悦地重又哼起歌来:“裆处是你咬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针挨,把我缝回来~~”
“噗通——”
我转过头一看,发现陆柏尧已经倒在了地上……
自那天晚上陆柏尧说过“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这一句之后,他就身体力行地迅速将我的东西从新家里收拾出来,然后一件不落地用车子载回了公寓。
我本来还想着有老佛爷这尊大佛镇宅,保准在陆柏尧一进门的时候,就被她的一把扫帚“pia”地扫地出门,但我明显低估了陆柏尧的战斗力和老佛爷的节操值。
当我和陆柏尧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老佛爷喜滋滋地迎上来,我喜滋滋地走上前,然后老佛爷喜滋滋地越过了我,喜滋滋地对陆柏尧笑着,一个劲儿地问着“小陆啊你渴不渴啊要不要吃点什么水果”之类的,直接将被忽略的我秒成渣……
我了个擦……
我这还没嫁出去呢,就是*裸的差别对待啊!
然后,在老佛爷的夹道欢迎下,陆柏尧利索地收拾好了我的东西,顺便从家里拎走了我。
告别的时候,老佛爷还不忘对着陆柏尧嘱咐道:“这丫头要是哪里不听话,就往死里抽她,不用给我面子。”
我站在原地,在风中各种凌乱……
这是亲妈吗这是亲妈吗?!
人生自古谁无死,怎么现在就到我去死?!
被狠狠桑过的心还可以爱谁,心痛得实在是无法愈合,于是,我改变了作战策略,既然我欺负不了老佛爷,我就去欺负陆柏尧,然后在我将他的脖子啃成一片荆棘地时,他秉着“礼尚往来”的理念,将我的脖子变成了一片“小草莓专业种植园”!
你丫的,也他妈忒狠了!
这家伙有衬衫挡着,可是我的衣服,一件件的都是脖子以下的好吗?!
在陆柏尧干完这档子恶劣事之后,他就巴拉巴拉极其傲娇地上班去了,剩我一个人在家,度过这终生难忘的时光。
种着小草莓的日子,我本来想索性在家宅个一礼拜算了,但没想到接到了陈之瑶的电话,约我出去一块聊聊。
其实一开始让我出门,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出门,我就马上出门,至少你应该让我试一下。我不想说我出门的时候要戴上丝巾和口罩,那样出门,很好、很雷、很河蟹、很纯爷们,结果网友出来一定骂我,根本没有这种出门,这种出门是假的,所以我说先给我试一下嘛。于是,我试着试着,就试着出了门,duang~~
唉,不管咋说陈之瑶也算是我的便宜妹妹了,见一面就见一面吧。
于是,我围着丝巾、戴着口罩就颠颠地出门了。丝巾是为了遮挡脖子上的小草莓,而口罩,则是为了防止小草莓被发现后,我被人认出来。
丫丫的,就这模样打扮,姐都快成新一代的“怪侠一枝梅”了。
等我到约定好的那间茶室的时候,陈之瑶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她看到我这怪异的打扮,一开始还以为我是进来打扫卫生的大妈,囧哒哒……
算了,我这个老人家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等到包厢门关上的时候,我就一把将戴在面上的口罩揭了下来。
“这一路上,都快憋死我了!”戴着这么个口罩,连个最平常的呼吸都不顺畅,这下子总算能解放了。
陈之瑶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嘻嘻笑着,对比她的一身清丽连衣裙,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我这一身长袖长裤,加上丝巾和口罩,完全只能用一个英语词组形容:bearmedtotheteeth(全副武装,武装到牙齿)。要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听到这个英语单词,应该再也不会拿着我没考及格的英语卷子,在我屁股后面追着打了吧?
唔……真是个悲伤的回忆……
“防晒!”我琢磨了半天,只能琢磨出这两个字的解释来。
陈之瑶有些不忍地揭穿我的谎言:“今天……好像是阴天吧?”
我胡说八道地各种瞎扯:“咳咳,那个阴天虽然没太阳吧,但是还是有紫外线啊,要将防晒做到万无一失。”
瞎聊了几句之后,陈之瑶总算是问道了正题上:“你现在……是和陆哥哥住在一起吗?”
秉着“做人要诚实”的原则,我点了点头:“恩。”
陈之瑶对于我的回答,想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的那一瞬,眼神之中显然闪过了一丝失落,沉沉地低着头。
坐在我对面的陈之瑶一直没有说话,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琢磨着她会不会下一秒从包里掏出一把刀,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因为过了一会儿之后,陈之瑶就跟我说了一段往事。
陈之瑶问我:“你看过《狎鸥亭白夜》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陈之瑶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虽然我总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汗!
她接口说着:“那是一部最近的韩剧,跟里面的女主一样,我是从前被寄养在陆家的小孩。”
前一秒我还天马行空地以为,陈之瑶会跟我讨论哪个棒子是如何如何的帅,想着我在这块领域上能不能让度娘当我挡一劫,但没想到,她竟然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寄养?!
她不是老刘头的女儿、刘之洋的妹妹吗?据陆柏尧所说,刘之洋的收入可不是一般的高啊,怎么会让妹妹在别人家里寄养长大呢?
陈之瑶看出我疑惑的样子,也不在意,向我解释着:“我妈妈生前在陆家做帮工,后来因病过世了,她走的时候,我还很小,干妈看我可怜,就收了我做干女儿,一直养在他们家里,所以小的时候,我差不多都是在陆家过的。哥哥跟着爸爸一起过,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因为平常的时间爸爸要上班、哥哥上学,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那时候,都是陆哥哥陪着我一块长大的。”
我知晓陈之瑶和陆柏尧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从来不曾想到,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
“后来,干妈一家去省里的时候,我也跟了过去,那时候,爸爸本来是想将我留下来的,但是因为陆哥哥去了省里,所以,我也跟着去了。陆哥哥升高中的时候,不听干妈的话在省里读高中,而是报了这里的高中,一个人过来上学。我本来也想转学跟着他一块过来,但最后,还是没能跟过来。”
陈之瑶的眼里满满是叹息之意:“我曾经很多次想过,要是当初我坚持了,跟着陆哥哥一块回到这里,他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你,一喜欢,就是那么多年。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两个字可言。我从小就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喜欢着他,天真地以为我能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但是现在,他快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这么多年,我的眼里一直只有他,我太傻了,对吗?”
面对陈之瑶这一声询问,我怔怔地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曾经的我追逐在张旭的身后,陆柏尧追逐在我的身后,而陈之瑶,则义无返顾追逐在陆柏尧的身后。
这么多年了,陈之瑶对陆柏尧的爱,又岂是用时间这一道尺所能轻易丈量。她爱的如此执着,爱得如此坚定,宛若飞蛾扑火一般。
陆柏尧等到了我,但是陈之瑶,终究没有等到陆柏尧。
“你不傻,你只是太执着了。”我看着陈之瑶,缓缓说着,她是个好姑娘,一爱就是那么多年,就连我,也为她感到心疼。
陈之瑶垂着眉,轻轻一叹:“姐,你们结婚也好,至少能让我认清现实、彻底放手。这一次,我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姐”,但我没想过,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法律上的姐姐,即将要和自己爱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结婚,她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大部分时间都给予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如今却只能看着他另娶她人,她的心里,到底会有多痛。
“你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别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着最浅显的话语。
“幸福吗?”她反问一句,自嘲地说着,“或许吧。”
我看不懂她眼底的悲伤,但我知道,其实她的心里,真的很苦。事实上,直到很多年后终于知晓她和陆祁言之间的那么多爱恨纠缠,我才能真正明白她削瘦的身体里,究竟埋藏了多少苦痛。
这一天的谈话,像是一个秘密,埋藏在彼此的心中,只是再见时,我和陈之瑶已能微笑着寒暄,不再是曾经的冷若冰霜。
悲伤是过往的颜色,关于未来,我亲爱的好姑娘,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和陆柏尧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喜事将近,在陈之瑶坚持不懈秉着“往死里夸”的耳边风攻势下,贵妇也以极其傲娇的方式沦陷了。
犹记得那天和陆柏尧拍婚纱照的时候,贵妇穿金戴银地忽然出现,差点将我给吓趴下,所幸身边还站着陆柏尧震场子。结果在她的全程观摩,我和陆柏尧楞是拍完了三套婚纱照,末了还得了贵妇一句“拍的还不错”的点赞。
伴随结婚日子的临近,童燕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刘之洋直接对诊所撒手不管,成天守在童燕身旁,生怕把她给磕着碰着。
当我和陆柏尧一齐嘲笑着刘之洋这个老婆奴的时候,刘之洋一句“难道你不是”,直接把陆柏尧的笑意从面上硬生生逼回去。
俗话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百炼钢成绕指柔,而现在的陆柏尧,不禁一番百炼钢,哪得如今绕指柔?
结婚前夕,我和陆柏尧还一块去见了张旭一面。不论现在的我们走到哪种境地,毕竟曾经是高中同学,同窗的情谊,是一辈子的。
我和陆柏尧将请柬交给张旭的同时,我还将他曾经送我的那一条项链还了回去。在经历了搬家之后,那条项链被老佛爷在一个角落的小盒子里找到,如今的项链上,刻着的名字缩写字母依旧闪耀着,只是伊人已逝,我们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将请柬放下:“欢迎到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要是月月想来,你可以带她一块来。”
“小槿!”
我拉着陆柏尧的手正打算离开,却被张旭叫住了。
我转过身,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请叫我夏小姐。”
张旭直直地看着我,像是要将我深深地看入眼底:“跟他在一起,你幸福吗?”
我展颜一笑:“我姓夏,谢谢。”
我转身离开,不再去看张旭,拉着陆柏尧的手离开。
匡匡曾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曾如匡匡、如陈之瑶一般执着,但深情错付,终于情到末路。
离开的时候,陆柏尧向我问了和张旭一样的问题:“媳妇儿,你跟我在一块,幸福吗?”
我吻上陆柏尧的唇,消去他所有的疑虑:“当然幸福了。你是我老公,跟你在一块,我怎么会不幸福呢?”
没遇到你之前,我眼中的幸福,不过是所爱的人执手,但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真切地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地走到最后。
平生最爱温庭筠的一首《新添声杨柳枝词二首》之其二的最后两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那骰子上的红点,颗颗都是入骨的红豆,代表着我对你的入骨相思。
只是如今我的入骨相思,不为张旭,只为你,陆柏尧。
我抱紧在我面前的男人,紧紧地抱着他,终于,要结婚了,这感觉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上帝是不是最爱跟我开玩笑的一个人,就在结婚前夕,童燕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我正疑惑着她是怎么从刘之洋的眼皮子底下拿到了电话,就听见她在电话那头说道:“小槿,我在电视上看到黄雨薇了,她回国了。”
黄雨薇……黄……雨薇……
尘封的记忆被时光的钥匙开启,曾经的相拥与欢笑,曾经的背叛与诀别,曾经那段轰轰烈烈的青春,终于,随着这个名字的归来,正式决堤……
“她应该是最近才回来的,我刚看电视的时候,在一个刚出的综艺节目上看到她了。虽然长相上有些变化,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你说……”童燕的话还隔着手机不断地响着,我却早已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勇气。
“哗啦--”
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直直地摔落在地板上,我的脑海里怔怔回想着“黄雨薇”这个名字,记忆如潮涌……
“你好,我叫黄雨薇,你可以记成雨中的黄色蔷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我叫夏槿,夏天的夏,木槿的槿。”
……
“原来我们的家离得这么近啊,真好,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好啊,童燕家也在那一片小区里,我们三个放学了之后可以一块走。”
……
“小槿,你发现没,我们班上的陆柏尧好帅啊!”
“你确定你说的是陆柏尧?我怎么没感觉?”
“哎,你真的没感觉吗?我看到他经常跟你一起说话啊?”
“我们哪有经常说话,我们是经常吵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