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梅心又是淡淡笑了下,说道:“行云,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你一定会有福报。段先生早晚会知道谁是他真正的红颜知已,你也不要气馁,如果你真的爱这个男人,那就勇敢的去追他,爱情不要躲躲藏藏,你要大胆的主动出击。”
她这是在鼓励我?我摇摇头,“算了,我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
纪梅心说道:“何必说得这样消极,如果说心灰,我才是真正的心死如灰,我曾经也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那段婚姻虽然时间短,但是却给我造成了一生最大的伤害,自那次婚姻之后,我再没勇气去爱人,也不相信人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才会不敢接受周子驰的感情。
我有点同情她,也想替周子驰说几句好话,“梅心姐,其实周先生呢,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别看他平常和这个开玩笑和那个开玩笑,其实他那人真的动起情来,那也是一个难得的情种呢,不说别的,就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比的上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这话倒是真心真意,纪梅心又是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只是,我们两个都是受伤了的人,可能是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我们也都经历太多事了,曾经沧海,现在做朋友反倒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压力,也许我们两个就适合这种关系,真的要再近一步的话,那就很狼狈了。”
……
我和纪梅心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些风土人情什么的,回来我又想起了一件事,现在段恪勤已经有合适的骨髓捐献者,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应该会平安度过这一劫,那么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很害怕,段恪勤没生病的时候,段玉珉已经是毫不容情的要我立即打掉孩子,段夫人也对我全无好感,我的孩子就好象和段家没任何关系一样,现在勤勤已经不需要我孩子的救命血了,那我的孩子还有活路吗?
孩子已经成形了,虽然还没有胎动,可是已经有了心跳,我可以强烈的感觉到他在我身体里的存在,因为这个孩子我也改变了很多,我厌食,贪睡,情绪不好,而又因为孩子的缘故我没有定期去美容院保养,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憔悴,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光艳漂亮的李行云了,我很害怕,如果勤勤平安了,那段玉珉还会不会要我打掉这个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我就有些难过,坐在公寓里,我又哭了起来。
没想到到了晚上,段玉珉来了。
我有点奇怪他怎么最近几次三番的往我这里跑,一打开门就闻见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他口?不清:“我晚上请勤勤的主治医生吃饭,我很高兴,很高兴……”
我赶忙扶他进来,听他还在那兴奋地说道:“勤勤已经送去住院了,只要他身上的炎症稍好些,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做移植,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我扶他坐下来,刚想去给他倒水,他却一把又把我抱在怀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扑天盖地的朝着我涌了过来,酒气,热气,还有他一贯都有的霸气,醺得我又晕晕乎乎,可是虽然是喝了酒,段玉珉在吻人的技巧方面还是一点都没有退色,他挟着我的头吻我的嘴唇,我推都没法把他推的开只能由了他,而他的吻又是那么的令人意乱情迷,很快,我就投降了,他半抱半拥着我往房间里走,手也开始解我的睡衣带子,我只能去反抗他:“不要乱动,我有孩子,我有孩子……”
他的声音喃喃地:“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注意,行云,我想你,我想你……”
我一下更加难过起来,“你叫我什么?”|.
“行云,行云。……”
我哭了起来,“段玉珉你这个禽兽……”
他把我小心的放在了床上,吻着我的额头,?子和嘴唇,“是,我是禽兽,妈的我也恨我自己,我怎么这么禽兽,我就是禽兽……”
…………
第二天早晨我还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我正生气谁会这么早打电话。摸索着想去接,哪知道段玉珉手一伸已经早一步替我抓过了电话。
可能他以为是他的电话在响了,拿过电话他不耐烦的问:“谁?是谁?……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谁?”
电话那边的人象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挂断了。
我问周子驰:“你早晨给我打电话了?”
周子驰莫名其妙:“我给你打电话?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我把手机给他看:“你看,这上面的号码明明是从你这边打过来的,是你会所里的一部电话。你别说是你打错了电话。”
他拿过我的手机看,看了上面的号码又看了下时间,我说道:“早晨啊,刚上班的时间,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周子驰放了手机,“哦,是有可能吧,不过不是我打的,应该是我的一个主管打的,那个。”他象是在思索什么事:“这不年底了吗?我们对会员和vip客户有回馈活动,可能是打电话给你回访的。”
我半信半疑。我是他这间会所的会员,但是他下面的主管会给我打电话吗?我不太相信,但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多问。
周子驰上下打量我:“怎么了?你别说是段玉珉接的电话啊,怎么着?他昨晚在你那儿过的夜?我打扰了你们俩的风流事儿了啊?”
我听他话说得阴阳怪气。忍不住气得皱眉:“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好听啊?什么风流事儿,这谁的风流事儿有你周大少的风流事儿多啊?”
他白我:“吃炝药了啊?大上午的过来寻我的不自在。”
“有人给勤勤捐骨髓,周先生,你知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肠?”
周子驰嗤了一声:“我干嘛要操心管这事儿?勤勤只是我的干儿子,这事儿你得问他亲爹,你问段玉珉。他肯定知道谁是捐献者。”
“咱俩不是关系好嘛!我以为你知道了。”
“得!”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这话可别乱说,咱俩可是清白的,就算咱俩关系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啊,就算你的孩子是我的,那技术上我提倡,可结果我不要。”
我给他脸说的脸都红了。“你真是的,怎么说话总这样让人下不来台啊!怪不得梅心姐她不接受你。换哪个女人能受的了你天天这么油腔滑调,还在女人堆里不清不白!”
一提纪梅心他的脸色又有点变了,我也觉得自己话说得伤了他点,赶忙清了下嗓子,换话题。
我也忍不住认真地劝他:“周先生,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是爱着梅心姐的,你和梅心姐都认识了七八年了,她肯定也知道你对她的这份苦心,周先生,你为什么不收敛一下,你用真心去对她呢?如果你真的爱这个人,你就要用整颗心去爱护她,不要三心二意,女人其实要求很简单的,有时候她不在乎你有多少钱给她多少东西,只要你真心的对她,一心一意,这就比给她什么都好,如果你让一个女人伤了心,心伤透了,那是什么也弥补不了的。”
他轻轻一笑:“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怎么,我比你大这么多,我难道走的路不比你吃的盐多?我还会不知道女人的心?”
我正色:“你就是不懂女人心,你就是不了解女人的想法。”
“女人的想法?”周子驰忽然乐了,看着我笑:“那好,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和愿望?”
我朝他瞪一眼,说道:“我?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我想去蓝翔技校学挖掘机。”
“这和学挖掘机有什么关系?”
“我学挖掘机,回来刨你的祖坟去!!!”
“滚吧你,李行云!”
我们所有人都有点奇怪。按说捐献造血干细胞,这并不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同于器官捐献,捐献者也没必要特别的隐瞒自己的信息,但是勤勤的捐助者很神秘,段玉珉说他从中华造血干血胞库还有台湾那边都查了捐献者,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志愿者,突然间,就得到了消息,这位捐献者的各项指标和勤勤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天赐福音。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捐献者很神秘,据说她是和院方签了保密协议隐瞒她的资料,所以不管段玉珉怎么去打听这件事,院方就是三缄其口,段玉珉十分奇怪,他纵然有钱有势,可是在这时候却被绊住了。
段玉珉很疑惑:“我是真的想知道这个捐助者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勤勤的父亲,段家这么多亲属都没有和勤勤合适的血源,她却和勤勤的配型合适,这是缘分,她也是我的恩人,我真的很想面谢她。”
但我们只知道捐献者是个女人,其他消息院方一概封存。
段夫人也奇了怪,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念叨起来:“难道是我天天求菩萨和佛祖显了灵?我要马上去烧香还愿,求老天能保佑我这个可怜的孙子,希望他平安度过这一劫。”
勤勤在医院住下了,他先要进行前期的一些治疗,要进无菌病房待一段时间,待将他身体的免疫力全部清零,抽干全身的坏血,植入新的造血干细胞,然后再进行一系列复杂又漫长的后续治疗,确定完全没有排斥反应他这才算度过危险。这个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加上后期的康复治疗要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他没有异常反应才算完全恢复,我虽然这段时间查了些关于这个病的治疗方法,可是专业的话我还是听不懂。
勤勤还没进无菌病房时,我去探望他,他情绪很好,看见我又向我笑:“阿姨好。”
他今天看起来确实精神挺好,我也很开心,结果一看见我,他居然天真无邪地就来了一句;“阿姨胖了。”
我啊了一声,胖了啊?顿时我有点尴尬,女人就怕两样事,一是胖,二是丑,我摸着自己的脸十分不好意思,我还真是胖了呢,脸都从原来的锥子形变成了包子脸。
勤勤又问我:“阿姨,纪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我安慰她:“纪阿姨也在忙,不过纪阿姨已经知道勤勤的消息,纪阿姨托阿姨给勤勤捎话,要勤勤一定要好好吃饭,听医生和爸爸还有奶奶的话,纪阿姨有时间就会来看勤勤的哦。”
孩子的脸上有点失望,“我很想纪阿姨,可是打电话给干爹,干爹说她有事,可能要出国了,阿姨,纪阿姨不会再来看我了吗?”
我心里也奇怪这孩子怎么对纪梅心有这样深的感情,忍不住我问他:“勤勤,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纪阿姨,你喜欢她哪里?”
孩子仔细想了下,说道:“不知道。”
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世界很单纯,其实喜欢就是喜欢,他们也想不出太复杂的理由,他告诉我:“我就是喜欢她,我想看见她,她声音好听,她做的饭也好吃,她讲的故事也好听,她就象妈妈一样。”
“象妈妈一样?”我奇怪了,这孩子从小失去母亲,他恐怕连妈妈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吧,怎么会这么明确的告诉别人他喜欢一个人,就象看见妈妈的感觉呢?
勤勤说道:“阿姨,我告诉你一件事。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不在我面前提妈妈,特别是我爸爸,我如果在他面前提妈妈,他就会特别的生气,每到我提妈妈的时候都是他最伤心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提,我知道他们在瞒我,虽然他们不和我说,但我知道,我妈妈是死了的,她不会活过来了,我曾经养过一只兔子,兔子死了,奶奶和我埋在土里,她告诉我,以后埋兔子的地方会长出一棵小小树来,那就是我的小兔子回来了。但是我的妈妈,他们从来不说,我知道,我的妈妈是不会回来的。”
我听的?子又酸了,这孩子多可人疼人啊,你看他眼睛黑漆漆的,漂亮的不得了。又因为消瘦了,眼睫毛更是忽闪忽闪的招人怜爱,我忍不住把他拥在怀里。
“勤勤想妈妈了,想妈妈疼?那阿姨以后多去看你,多陪你,你喜不喜欢?”
哪知道孩子还没有来的及回答,门忽然推开了,段夫人回来了。呆央大巴。
“你别妄想!”段夫人昂起头,她身上穿一件深紫色的貂绒外套,精致的狐狸毛领的软毛被她的这么一声厉喝气流震动,细毛微微颤动,想也能想的到她说这话番时,虽然声音没有百分贝的高亢,但是已经蕴含了十足的怒气。
我赶忙松开勤勤,站到了一边。
段夫人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除了身后跟着一个保姆,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和她一样,一身贵气,面容冷艳,五官生得很好,端的也象是个大家闺秀,这女人是谁?
那女人向我微微扬了扬嘴角,下巴额抬起来,眼神和段夫人一样的不屑。
段夫人进来,走到我面前沉声说道:“李行云,你还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来勾引我的孙子?怎么,你以为我的孙子没有母亲保护,你就可以捡便宜来做他的小妈?你别痴心妄想了!”她冷冷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你不配!”
我给她刺的又是浑身发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又流了出来。
段夫人说道:“李行云,我今天再提醒你一次!你别想进段家!勤勤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韶韶,你不配和韶韶比,你想取代韶韶,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病房里又是保姆,又是护工,还有一个外人,勤勤也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简直就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三,被众口矢之无地自容,再没颜面呆下去我拿过包慌慌的出去。哪知我刚走到门口,和段夫人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一偏胳膊挡住了我。
段夫人去哄孩子了,那女人挡着我,只听她凑在我耳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贱货,……想进段家?苏春韶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
…………
周子驰微微仰着脸,吸烟,表情倒是挺轻松,听完了我的话,他轻轻一笑,吐出了一个名字:“陆景怡!”.!
我疑惑:“她就是段玉珉的妻子?”
“别那么说。”周子驰掸下烟灰,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没正式登记举行婚礼,一切都还不是定数,段玉珉虽然和陆景怡订了婚,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订婚,他们八年前就订过一次婚,后来段玉珉为了韶韶坚决悔婚,惹的陆家和段家差点反目成仇,后来陆景怡倒是宽宏大量没计较,这事算结了,现在他们又订了一次婚,搁我这看,还是悬,段玉珉能答应娶她,那就表示他是真的不爱这个女人,以致于到了随便结婚都可以的地步了。”
我听的十分不明白,“答应娶她,却是真的不爱她?周先生,拜托你不要和我说这么琼瑶的剧情,我情愿你现在和我狗血的谈谈于妈,至少收视率还有点。”
周子驰又是哈哈一笑:“我最近改行做了心理咨询师了啊?你来我这里的次数多的厉害,这外人不知道,还真当你肚子的肉是我的杰作了。”
他开玩笑一贯如此,我也只好厚了脸皮继续听,在医院被羞辱了一次,我哭着走出来,出租车司机问我:“姑娘去哪儿?”我脱口说道:“回我家。”司机倒也爽朗地厉害,“呦,您家是住哪儿啊?大前门,钟鼓楼还是什刹海啊?”
结果我也没地方去,要司机把我送到了这里,下车时司机又说道:“呵,您这位贵主儿住的地儿也真是尊贵,这敢情今天您是后宫的甄娘娘,后天您就成了皇太后啦!”
知道他是拿甄嬛传在调侃我,可是我满眼是泪,心里的委屈象是泛开了的河,巧的是周子驰正在会所听戏,他那个会所里有个小戏台,此时正有一个年轻的京剧名伶在台上唱白蛇传,周子驰一看见我眼圈通红,立即开我的涮:“呦,我说李大主编,谁惹您不自在了啊?说吧,今个儿不找黑白道的人替你修理他,我后院养一只旺财,你一声令下,我放旺财去咬他!不管是男是女,咬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周子驰在吸烟,现在他也不调侃了,神色也端正了起来。“段玉珉这次这个订婚对象,陆家,陆景怡是陆家大小姐,也是陆老爷子陆锦笙最宠爱的女儿,陆家是做电讯的,有这样一个行话,叫,苹果的屁股三星的坑,金山的小米陆家金马。这陆家金马就是指陆家控股的金马电讯集团研发的手机。”
他说了手机牌子,我听闻过,可是没用过。周子驰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目前在做中国的中低端市场和国外市场。别小看这块蛋糕,山寨机也有山寨机的优点,抗造用的住,利润也不少。”
我明白了。段玉珉就是和陆家大小姐陆景怡订的婚。
周子驰说道:“我和陆家小姐不太熟,陆景怡很喜欢段玉珉,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段玉珉就是坏男人,不过他不是品行败坏。他是突破了传统好男人的观念,他生活有情趣,人也善解人意比较幽默,懂浪漫会给女人惊喜,所以他讨女人喜欢。陆景怡什么都不缺,身边更不缺男人追,但这陆家大小姐就偏偏喜欢段玉珉。弄的陆老爷子也没招念。八年前陆景怡好不容易和段玉珉订了婚,结果段玉珉又毁了婚。弄得陆家大小姐出了国,一直到前段时间才回来,现在段家生意上遇到了点事儿,陆家和段家这时候联姻,说是商业联姻也好,说是强强结合也罢,反正,对双方财团都是有益而无害。”
我不作声了。
周子驰又是轻笑一声,说道:“但我不太看好这样的联姻,把终生大事和经济利益挂上了勾,那叫幸福吗?再郎才女貌也是貌合神离。”他冷静地掸烟灰:“一辈子的幸福用一堆纸来计算,那又叫什么幸福?”
我低声说道:“但至少,她能帮到他,我却什么也不是。”
周子驰又是轻轻笑了下,烟雾散开,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他的笑容也高深莫测。
…………
我在周子驰的会所里开了个套房休息,醒来时有人叫我:“你醒了?”声音温柔而亲切,我往旁边一看:“梅心姐?”
纪梅心坐在我身边的沙发里,她正拿着一个画板在画画,看我醒过来她放了画板,“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赶忙起来,她马上在我身后垫了个腰垫。
“对不起,一时累就睡着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我最近特别的嗜睡,沾上枕头就想睡觉了,好在周子驰这里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休息的地方也有。现在我不去报社上班,生活一下清闲了下来,怀孕的事我不敢告诉家里人,也不敢让很多人知道我的事,以前的生活圈子变小,没有别的去处,所以我只好常来周子驰这里喝茶听戏。
纪梅心给我倒了杯温水,问我:“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呆丰鸟亡。
一提起做饭我又有些羡慕她,她是艺术家,人长得漂亮有气质,还有一手好厨艺,这和人家比起来,我真是窝囊不堪,想了下,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有倒是有想吃的东西,上次勤勤来,你给他做的番茄蛋卷就特别好吃,比大师傅做的都好吃,一想起来口水就流了。”
纪梅心笑笑,说:“没问题,我做。晚上我再做点陈皮排骨,子驰说想吃肉了,我晚上炖点肉给他吃。”
我心道,梅心姐,你是真没听出来吗?周大少说想吃肉,那是想吃你的肉啊,这女人啊,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又想起了勤勤,便把勤勤的情况告诉了她,她听的很认真,知道勤勤过几天就要进无菌病房开始治疗,她只是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又想起了段玉珉的这个未婚妻陆景怡,不由地我心里发苦,忍不住酸涩地说道:“段先生的未婚妻也把我看的太重要了,她以为我会想进段家,会威胁到她正主儿的位子,她想错了。其实豪门就是一场劫难,不说别的,从前的段太太,春韶,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是嫁到了段家,可是她有什么好的结果吗?……陆家大小姐居然这样讥讽我,说我如果要进段家,春韶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她这是怕我会不知天高地厚威胁到她吗?”
纪梅心冷静地弯了下唇角,“她居然这样说你?”
我勉强笑了下,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这样的人,苦也苦惯了,倒是勤勤那个孩子。”
纪梅心意味深长地看我:“你是怕陆小姐嫁给了段先生,以后会对勤勤不好?”
“算了,我不去想那些事了。”
纪梅心本来说话声音是很温柔的,可是听了我提陆家小姐的这些话之后,她脸色和声音都变了些,她挺冷静,看着我前面的桌子上的一个摆件,好似在想什么事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而平静地说道:“看来有些人,就是不懂得适可而止!”
我看纪梅心,忽然我觉得有点奇怪,她这话不是对我说的,那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始终觉得这位纪小姐,比我认识的很多人都高深莫测,诚然,她是一个理性,温婉,美丽的女子,可是我又觉得她很神秘,她和周子驰之间若即若离,仿佛她身上总有一个光圈罩着她,我说不清她到底神秘在哪里,但我总感觉,她不是一般的人,我对她,既有佩服,也有好奇。
晚上我在周子驰这边吃的饭,周大少推开了所有的客人,在一个小包间里和我还有纪梅心吃饭,纪梅心去厨房做菜的时候,他又不客气的奚落我:“李行云啊李行云,你还当我这里是你娘家了啊,挺溜儿的就跑过来了嘛!”
我逗他:“周先生是好人,要不我叫你一声哥哥吧?我在北京城没个亲人,您做我的大哥好不好?”
周子驰想了下,居然很痛快地就说道:“这提议不错,妹妹比情人亲,情人吧,说白了都是惦记着我的钱来的,这妹妹就不同,妹妹总是和哥亲,行,我认你做我的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子了!”
“真的吗?”我喜出望外,“大哥,哥哥。”我从座位上起来,马上过去搭着他的肩头撒娇:“我终于有哥哥了,活了快三十年了,总算有哥哥了,哥,快给我红包。”
周子驰一巴掌打掉我的手,“才说你不是惦记我的钱,立马就给我变现?你怎么这么不纯洁?”
“我是俗人嘛。”我乐:“我本来就是一尘世里的俗人,没你那么清高,我没有太高的追求只有金钱至上的品德,我崇拜社会道德就是用金钱打通人性的本能,绝对不可以拿着伪善的脸去应付大众纯洁的心,哥,快给钱吧!”
周子驰哈哈大笑,纪梅心出来嗔怪他:“你又认了一个妹妹?”
“又认一个妹妹?”我怪叫:“周大少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个妹妹?”
周子驰乐的自己倒酒,说道:“你管我多少妹妹啊?总之一件事,哥有钱就是任性,哥的钱来的干净,花的痛快,没什么不可以,我爸不是李刚,我就是一土豪,哪怕我妹妹妹妹的满天飞,只要哥喜欢,没什么不可以。”
“行,你喜欢就行。”纪梅心笑,给他挟排骨:“你不是雷锋,你是雷锋的传人,所以我们叫你雷人,行了吧!”
我们都是开心的笑,我也不失时机的向梅心说好话:“其实我哥哥是个好男人,大好的男人,大暖男呢!”
“你得了吧!”周子驰瞪我:“别拿暖男这称号来忽悠我,你知道啥叫暖男不?我告诉你,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暖男,一种是贱男,这受欢迎的永远是贱男,暖男只配做大众情人而不能走进女主角的心门,这社会,暖男是被大众操的,贱男才是被女主角操的,李行云,你现在说我是暖男,来来来,你给我滚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我付了车费,捧着饭盒,我又有些犹豫。
明知道段夫人不喜欢我过来看勤勤,可是不知道是为着什么,我还是想来看看这孩子。
今晚吃饭,纪梅心也有点心事似,整个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晚饭开始时大家还开开心心的,可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劲无意的又提起了孩子,从那之后纪小姐就揣了心事,虽然周子驰一力把气氛调节的很好,还提议吃完饭唱歌给我们听,但我看纪小姐笑得仍然挺勉强,我又有点同情周子驰了,我看的出来,周子驰是真的想讨这个女人的欢心,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象一直徘徊在纪梅心的心房外面,纵然她和他表面上十分亲厚,但始终,他们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默契。
看见桌上有勤勤喜欢吃的东西,我忍不住就说了,勤勤不爱吃饭,如果他在就好了,纪梅心也想起了什么事,她问我:“你能帮我捎点东西给他吗?”
我想段夫人再无情也不会打笑脸人,所以我就揽下了这差事,再者,我也想看看这孩子。
医院很安静,走廊里有一种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我捧着饭盒往前走,走到走廊尽头,勤勤病房外面守着的保镖站了起来。
是段玉珉的人,看见我,他们礼貌的叫我:“李小姐。”
“请问段夫人在吗?”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尊敬长辈。
“段夫人不在。”保镖很客气,“小少爷还没睡,不过病房刚刚消完毒,如果李小姐你要进去,我先问问护士。”
他这话说得我也信,勤勤现在抵抗力很差,外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我便把那饭盒交给他,“我没什么事,我就是经过来看看,这里有点吃的麻烦你交给勤勤。”正这时保姆过来了,看见我手里的东西很高兴,“李小姐,难得你惦记着勤勤,他今晚上又没吃饭。”
我叮嘱她:“这里有百蔬饼,南瓜球,还有花生薏米芋圆汤,糖醋鱼块,海胆炒饭,虾仁滑,他应该能吃点。”
保姆连连道谢,我从玻璃窗上看勤勤正坐在床上在看儿童漫画书,想了下我没打扰他转身走,谁知道我刚一走,有人迎上了我。
“呵,菜倒是挺丰富的嘛。”那个年轻女子抱着胳膊,表情讥诮的看着我,又看了一眼饭盒,“你倒是脸皮厚,居然还跑过来送饭?不过,勤勤是段家的少爷,哪能吃这些不干不净的粗茶陋饭,”她扬脸喝斥保姆,“丢了,还有,这些外来的饭盒也不要拿进来,万一带了病菌怎么办!马上扔!”
正是大名鼎鼎的陆家千金,陆景怡。
保姆啊了一声,抱着个饭盒还在迟疑,陆景怡眉一挑,声音高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手一抬,啪一声,保姆手里的饭盒一下掉到了地上,咣铛的一声。
我一看那些东西全打翻在了地上,心里真是不知什么滋味儿。
“陆小姐!”我不得不说她:“你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想给勤勤送点东西吃,你怎么能这样对人?”
“闭嘴!”陆景怡冷冷地看我:“你送东西过来?你自己又算什么东西啊?你也配叫我!”
她居然这样说我?我顿时气的眼前发昏,忍无可忍,心脏都骤然跳的比平常快了几倍。
“陆小姐,”我说道:“我来看孩子,这是我和孩子之间的感情问题,你凭什么来阻止我?”
陆景怡又是冷笑:“凭什么?那你又凭什么身分?你又是勤勤的什么人?居然跑到这里来献殷勤?我告诉你李行云,这里,是段家的地方,段玉珉是我的未婚夫,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错啦!”忽然间一声断喝打断了我们,我们两个一齐回头,这一看来人都不约而同的怔住,只见来人大步朝我们走过来,声音低沉却很果断:“陆景怡,你前半句是对的,这里是段家的地方,我是你的未婚夫。不过你后半句却错了,这里,还是我说了算!你!现在还说不了算!”
竟然是段玉珉?他转过了走廊,步子沉稳表情冷峻,走得我们面前时他站住了脚。陆景怡大约也没想到段玉珉会突然出现,她一下也有点意外。
段玉珉看了眼地上的饭盒,保姆和保镖都赶紧在那收拾地上的狼籍,段玉珉站在我和陆景怡中间,他个子高,微微一仰起下额便象是居高临下一般,听他和陆景怡说道。
“陆景怡,我也提醒你一件事,你虽然和我订了婚,但是一天没结婚,你就没有正式的身分做主段家的事,还有一件事,李行云虽然没和我结婚,可是她只要肚子里一天带着这个孩子,她就是我段玉珉的女人,我已经告诉了我的父母,我父母也允许我承认这个孩子,所以,她是我的女人。”眼见陆景怡张大了嘴要说话,他立即抬手制止她:“别,我不用你高风亮节的说你也能接受,你不介意我做过的错事!实际上我段玉珉就是流氓,我做的什么事不需要别人原谅!”
他伸手揽过了我的肩,又用非常挑衅的语气对陆景怡说道:“陆景怡,勤勤姓段,李行云的孩子也姓段,如果你想要你的孩子姓段,没问题,我配合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自己来挑,我洗干净了好好侍候你,保证服务让你满意,你要不要?”
他呵呵地向着陆景怡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是透着一股令我有些战栗的薄凉和玩世不恭,我眼见陆景怡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她的脸色垮了下来。
“段玉珉,直到今天,你还敢这样对我!!”
段玉珉哈哈一笑,表情非常痛快。
“陆景怡,我说过了,我段玉珉就是流氓,我十年前是流氓,十年后还是流氓,再过二十年,老子我仍然是不折不扣的一流氓!!你是觉得我这个流氓不配你这个名门闺秀吗?”他咄咄逼人的看她:“那你就别和我订婚呐,要不要?”
这下我们全呆了。
我没想到段玉珉会突然出现,而且他竟然会当众驳斥了陆景怡的话,高高在上的陆家的大小姐颜面尽扫。这一刻我真不知是何滋味,走出医院大堂,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段玉珉也停住了脚,站在我面前,好象非常的无语。
我赶紧先说话先道歉,我低着头低着声:“对不起段先生,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是不对!”段玉珉抄着手站在我的面前,他声音也很冷静:“勤勤有我妈妈,有我,还有很多人照顾。不需要你多此一举的好心,如果他不爱吃饭,我也会给他想办法,你……”他深吸了口气。顿住了。
我知道我是惹的他不高兴了,其实他今晚上那么不留情面的和陆景怡针锋相对,表面上看他象是在为我争口气,其实我明白,他不是为我,他是为他自己。为段家,陆家和段家财力上不相上下,陆景怡如此耻高气扬,如果段玉珉这时候还纵容了她,那以后怎么相处?想他段玉珉也是个高傲至极的人,被女人踩在头顶上,他又怎么可能受的了这份子气?所以他教训陆景怡。那不是为我,是为他自己。
我说道:“是。对不起,对不起。……”
段玉珉终于也算缓和了些,说道:“好了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过来了,这边……毕竟比你想的复杂。”
司机把车子停在了门口,段玉珉过去给我拉开车门,我却没有上车。
我叫他:“段先生。”
他有点奇怪的看着我。
我抬起头,咬咬牙说道:“段先生,我想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段玉珉表情复杂的看着我,象是在想我突然这话的意思。我低下了头,补充着说道:“段先生,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保证不会再介入你的生活,只是,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我想我这样说,他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现在段玉珉已经有了未婚妻,他有勤勤,有家有口,我们的关系也该结束了。我虽然贪财,爱慕虚荣,可是我还不至于到了不知羞耻的地步,明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娶自己还要忝着脸去做小三,那不是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要去寻死吗?我不能这样不自爱。
我低头说道:“段先生,您保重。”
段玉珉站在我面前,我的话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寒风吹过来,刮起了他的衣服下摆,他抄着手,身影有一点点落寞。终于,他伸过手轻轻扶了下我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车子开出医院,我忍不住的回头,清冷的夜风里,段玉珉还站在医院门口,他那身影曾经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的让我有想扑上去拥抱的冲动,可是现在看他的身影,我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现在明白,为什么医者不能自医,心理医生可以劝解的了别人可无法劝解的了自己,当问题面临到自己身上时,再聪明的人都手足无措,何况是来割自己的这把刀,是爱情的刀?
我又哭了。
纪梅心打电话给我,问我勤勤怎么样,我勉强平静了下情绪告诉她勤勤很好,希望她能在离开中国时去看看孩子,就当是满足孩子的心愿吧,纪梅心是多么玲珑剔透的人,马上就听出了我电话这边的情绪。
“是不是陆家小姐欺负你了?”她问我。
我哭:“我不怕别人欺负我。”
纪梅心那边轻轻叹了口气,良久她说道:“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我说道:“我不怕受苦,可是我难过,我很难过,想到陪了他这么长时间,到最后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分开,我贱的没勇气高傲的起来,梅心姐,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
我在电话这边终于哭出了声,拿过了一块毛巾捂着嘴,纪梅心那边只是静静地听我的话,听了好久她说道:“行云,你要好好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终于哭完了,说道:“你放心,我会的,对不起,说这么多让你心烦了。”
她那边沉默了半刻,似是轻轻笑了下,说道:“我也曾经经历过你这样的事,我也爱过一个人,明知道这个人不会完全属于自己,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控制住爱上了他,结果到最后让自己伤痕累累。一晃十年过去,我也终于明白了,喜欢或者爱,那都是年轻时候的想法,得失有命,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她又轻声劝了我几句,安慰我:“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想想明天什么都会过去的了。”
…………
“咚”的一声长音,雍和宫,雍和门院内东侧鼓楼的钟声响了。这座乾隆九年就建成的大钟直到现在敲起来声音还是这么浑厚圆润,我在钟声里跪下来。
北京的冬天真是干冷干冷,下过雪,地面上还有些湿滑,我知道我现在也不适合四处乱跑,可是我忍不住,我还是来烧香了。
雍和宫的香火每天不断,虔诚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我擎着香在天佑殿前下拜,默默在心里祷告,希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每个人都平平安安,都有福报。希望勤勤能脱离危险,希望我的孩子能顺顺利利地出生。希望段玉珉的生意柳暗花明。
周子驰说段家的生意遇到了危机,这时候和陆家现实的联姻融资是对方都有好处的,我虽然看出来段玉珉和陆景怡没有什么真的感情,可尽管是这样,我仍然希望他能幸福,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医生又给我做了次b超检查,我看不明白上面的影像结果,医生指给我看,“你看,这是孩子的脊椎,孩子发育很好,现在他是蜷曲着身子缩在你的子宫里的,……”
孩子一切都好,我放了心,把检查结果小心的都整理了起来,象做相册一样的做了一本相册,等以后孩子出生了懂事了我就告诉他,他是如何从一个小豆子慢慢长成一个小娃娃的。
我现在也不敢一个人住了,下雪路滑我不能下楼去买东西,我让保姆和我住在一起,因为怀孕我更加明白了父母曾经对我的呵护,我常常给我的父母打电话,但对我怀孕的消息我一直是隐瞒着,我骗他们我依然在报社上班,工作很忙,父母接到我的电话都很开心,常常和我在电话里聊很久。
晚上我会给我的宝宝念儿童书:“花园里的花都开了,红的,绿的……好漂亮啊!”
希望大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生活吧。
手机突然响了,保姆从外间进来,拿着我的手机递给我。
我一看是段玉珉的电话,心里又是戈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