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只是笑笑,“你是为我担心吗?怕我看破红尘?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想冷静地呆一段时间,这几个月我清醒了很多,我也明白了很多事,现在我知道人生该怎么过,以后我再也不会糊涂了。”
他转身要走,我终于忍不住了,“段玉珉。”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的悲怆无法抑制,忍了再忍,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说道:“我有一些话想问你。”
他回头看着我,我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认认真真和你说一些话,从前我不敢说,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再也忍不住了。段玉珉,我想问你,如果现在没有韶韶,没有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看着我。我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我说道:“我劝了自己很长时间,想我放弃你,可是我心里仍然牵挂你,所以我想努力尝试一次,如果我坚持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没有钱我不怕,失去一切我也不怕,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不知道我是哪来的勇气说出的这番话,这么长时间来,我克制着自己不要与他有亲近的接触。对他的情感只限在他是敏敏的亲生父亲这层关系上,我劝自己,李行云,你要明白,要清醒,可是忽然间那番话就象是被打断了笼头的水阀一样,哗的一样迸涌了出来,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到现在我也明白了,是,我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
原来。爱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卑微低贱,你再清醒的人,遭遇到了爱情,你也一样无法从容。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说道:“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愿意陪着你,没有钱也不是顶要的事,心灰了也不是可怕的事,你都可以放下一切重新开始,我又有什么不能的?段玉珉。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段玉珉看着我,他象是在思忖我的话,我们两个人近面相对,却相顾无言。
风吹过来,寺院里古树上挂着的枯叶慢慢飘零了下来,有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肩头。他无动于衷,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了笑。“对不起行云。”
他伸手,轻轻把肩上那片枯叶掸了下去。
“对不起行云。”
他又说了一遍。
我的浑身发软。闭上眼,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原来,到了最后这一刻,他和我说的,还是对不起。
段玉珉走了,往后院走的路有一个长长的石阶,他踩着那灰白色的石阶从容的走了上去,身影终于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荡荡的寺庙里,耳边回响的是寺庙深沉的钟声,抬头看,阳光从斑驳的树缝间打碎落了下来,落在人的身上一块一块的,好似碎了的一块布一般,我的心也跟着碎裂了。
不记得有谁说过,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想要摘取是要付出勇气的。
在你的有生之年你可能会遇到一个人,但不管你怎么爱他,对他,他始终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所有的付出其实只是一个寻觅和等待的过程,他让你成长,让你怀念,但是最后,他只成就了你的回忆。
钟声之中,我捂着脸,终于抑制不住,我长长的哭出声来。
…………
三年后。
时间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抵挡又无可奈何的利器,光阴似箭,转眼,三年过去了。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出来,经过服务台,前台看见我马上向我道好:“李经理好。”
我向她们点点头,朝着办公室走去。
经过办公室有一条玻璃走廊,从走廊这边可以清楚的看见另一边球馆里正在打球的人。
保龄球馆这些日子有活动,加上是假期,所以来的客人很多,有一些客人甚至还排不上号要坐在一边的等候区等,生意很好,我放了心,刚要转身,我看见一个球道外面打球的人身影有些熟悉。
“郑医生。”我走过去叫他,那个男子正要拿球,看见是我马上也笑了,“李小姐。”
我和他寒暄,“郑医生也来打球,一个人吗?”
和我说话的这位男子姓郑,名叫郑凯,是一间医院的儿科医生,有一次敏敏感冒发烧引发肺炎住院,他是敏敏的主治医生,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郑凯把球放下,从旁边拿毛巾擦手,“是啊,今天我休假,想出来打球,朋友介绍这间球馆不错,过来一看果然设施和球道保养的都好,所以就打了几局,你也来打球吗?”
我微笑:“我不怎么打球,您喜欢以后就多来光顾吧。”我从手包里拿出几张赠券交给他:“这是几张赠券,您可以带着您的朋友或者家人过来玩,就算是有效期过了也无妨,和前台说一声,前台会给您通融的。”
郑凯有点疑惑:“你?你怎么能有这样大的方便?你认识这间球馆的负责人吗?”
我解释,“我就是这间球馆的法人代表。”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李小姐是这间球馆的老板呢,失敬失敬。”
“以后多带朋友过来玩啊!”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
我现在开了一间保龄球馆,段玉珉说的对,我不是一个能安分的呆在家里的女人,用他留给我的钱,我开了这间保龄球馆,在我的用心经营下,保龄球馆生意还不错,我一个人带女儿,时间飞逝,很快,三年就这样过来了。
我和段玉珉已经正式分手,三年来,我们没有单独见过面,如果有见面,那也是他想见女儿,我们才有过短暂的接触,而且,我们都对对方十分客气。
段氏集团自三年前那一次重创之后元气大伤,虽然段玉珉倾尽所有为段氏补?了那笔非法套用的资金,但是从那之后,段氏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段启智正式退休,他宣布由段玉珉接任他段氏总裁的职务,自那之后他鲜少露面,我倒是见过段夫人几次,杨素也变了很多,她开始信佛,除了偶尔陪丈夫出来散散心,其他的场合她也很少露面。
周子驰在段氏危难时为段氏注入了一大笔资金,自那之后,他也从内地商场隐退,他去了香港,这三年来,我和他也很少见面,只是偶尔在报纸和新闻上见到他的一点报道,从那之后,我和他们这个圈子终于疏远了下来。
韶韶回了法国,我倒是和她没间断联系,我们常常用邮件探讨教育孩子的心得,因为勤勤被送到法国读书,韶韶就在法国一边照顾勤勤,一边自己的求学之路。
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回归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过得很平静,因为有女儿,我并不觉得寂寞,女儿的陪伴让我的生活增添了无数乐趣,我觉得自己十分开心。
曾经我很痛苦,但是现在我已经走出了那段痛苦的阴霾期,我的生活回归安宁,一切步入正轨,我非常满足。
晚上回家,保姆在做饭,我陪着女儿在看阳台上种植的小西红柿。
敏敏开心的拍着小手告诉我,“妈妈你看,我种的小西红柿结了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