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太胖!尼玛,这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会抓我的死穴了。以前他总觉得,女孩子胖一点儿很好,那样身材才丰满,但是发现我很畏惧胖这个字之后,丫动不动就拿这个来开我玩笑。
四个人依依惜别了很久,我才上飞机,我一直憋着眼泪说不会哭的,走的时候要笑着让他们看着。但是等我转身登机的时候,我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啪嗒啪嗒的眼泪打在地上,妮莎还在嘶哑着嗓子喊我的名字再见,我只是头也不回的使劲儿摆摆手,示意再见。
坐在飞机上,我再也忍不住,像个傻逼一样的哭了起来。从来这个城市的时候起,我就觉得洛杉矶这个城市,乃至美国这个国家,都一定是克我的,让我事事不顺智商压制。可是没想到,走的时候,却是那么舍不得。
有爱的妮莎一家,隔壁家爱来偷吃晚饭的小老头儿,开中国餐馆的华侨夫妇,我都很舍不得。
来的时候是和周维一起,嘻嘻哈哈的很开心,但是回去的时候,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飞机上,我是哭着哭着,大概哭了一两个小时,才哭得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是空姐把我摇醒了,我才从昏昏沉沉中起来,睡得太死了点儿。
从飞机上出来,气温骤降,周维很贴心的把羽绒服放在了手提箱的最上层,我赶紧的就拿出衣服披上了。出门的时候,周维那厮还硬是逼我穿了两条裤子,不顾我在洛杉矶的街头热成狗。他说他看了中国的天气预报,长沙今天零下一度,晚上气温更低,为了避免我冻死,宁愿我热死。
下飞机之后我就给周维发了消息了,说已经平安抵达长沙。然后打电话给我爸,爸爸说他开车在机场外等着我,已经到了半个小时了。
我收拾了一下不愉快的心情,蹦蹦跳跳的就去找我爸了,扑进爸爸怀里,老爸颇为嫌弃的说了一句,“这么胖还过来抱我,也不怕把爸爸挤扁了。”
父女俩有说有笑,聊着美国的一切,我跟爸爸说了很多在那边有意思的事儿,爸爸听得哈哈大笑,当知道我在那边蹩脚的英语虽然能够沟通但是还存在一定障碍的时候,爸爸就奚落我,“叫你好好儿准备过四级吧,你还不听,看看,出去就跟国际友人无法沟通了呗!”
我撇撇嘴,“说得过了四级就能全世界畅通无阻似的。”
一路嬉闹着,老爸没有急着带我回家,而是先带我去吃夜宵了。我搭着爸爸的肩膀,笑道,“哎哟,铁公鸡老陈什么时候舍得请吃夜宵了?”
老爸黑着脸看着我,显然是对铁公鸡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对你我什么不大方了?对你啊,我比对你妈妈大方多了。”说着很严肃的看着我,叮嘱道,“这话不准跟你妈说啊!”
我哈哈笑了几声,说遵命,才跟我爸一起进了夜宵店。
一边吃东西,爸爸才一边跟我说道,“眼睛都肿了,回来的时候肯定是哭了吧。暂时先在外面吃东西,让眼睛缓冲一下消消肿,也省的你妈妈担心你。”
回到长沙的日子显得那么轻松,周维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生活也是懒散而熟悉。一觉睡到中午起,然后起来守电脑看动漫,听着爸爸妈妈碎碎念的声音,到晚上十二点多再去睡觉,窝在被子里看小说看到两三点。
以前常常看到宿舍里异地恋的妹子,打电话可以一打就是两个小时不带歇气儿的,说个挂电话“你先”、“不嘛你先挂”、“我舍不得挂你电话”……哔哔哔挂电话都能挂半个小时,我总有一种冲上去挂电话的冲动。但是现在,自己成了异地恋的狗逼孩子,渐渐地也明白了那种心酸。
在家的时候,总是开着视频和周歪歪聊天的,他基本也就是在家玩儿游戏,两个人都是电脑上泡着,所以也不显得多耽误事儿。
有的时候,为了不耽误看动漫和玩游戏的时间,又不想错过因为时差每天聊天的那么一点时间,我们两只狗通常是各自干各自的事儿,然后开着语音。
所以经常性的情况就是,看着看着动漫,一边扯淡,就听到周维在那边用英文飚脏话,或者他那边玩儿游戏玩得热火朝天,就听到我这边看动漫爆发出的一阵蛇精一样的笑声。
不晓得是哪一次,这个小婊砸,竟然干了一件特别丧心病狂的事儿:他特么没玩游戏的时候,我在看动漫,然后一边聊我看着《银魂》一边傻抽抽,结果就尼玛的被录音了。这还不算,这小子录了一段十秒的声音,期间一直我“啊哈哈哈、呃、哈哈哈……”十分魔性高亢的笑声,他特喵的剪辑成了手机短信提示音。
这一度让我抓狂到想抽死他,可是尼玛隔了一个大洋的距离,我手再长也特喵的抽不到啊,卧槽!
我心里暗暗地憋着火,暗骂着一定也要录一段周维这死家伙玩儿游戏的时候骂娘的声音,但是蛋疼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操作,因为我是个电子白痴,不会用这些玩意儿啊!
好吧,我忍!我特喵的忍成忍者神龟我也要忍下去,因为我要等周维开学,到时候再把他手机铃声删掉。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搬着电脑坐在电视机旁边,爸妈叫了一桌子牌友在打麻将,我们就这样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一边守着电视机跨年。我是开着电脑和周维聊天的,难得一向在家和我一样懒的周维起了个早床,和他爸爸妈妈一起在家,也在看春晚直播。
视频里,周维在厨房叮叮当当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妮莎和老库克两张脸凑在镜头里和我聊天。有电脑在旁边总归是方便点儿的,我一边用百度翻译着一些想要说的话,能直接说就说,不能说就发百度翻译的话过去。
我爸妈在打转转麻将,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玩儿法,几个人一起打牌,四个人上桌,然后谁赢了一局就下位等着,换一个人上,赢了的那个总是替换下来,排队等着别人再被替换掉。对于麻将的玩儿法我一向一窍不通的,也不想去了解。
爸爸玩了两局之后就下来了,看着我这边用英语嘚啵嘚啵得正起劲儿,就过来凑热闹了。“和歪歪聊天啊?”
“没,周维的爸妈呢。”我回答着。
爸爸凑过来,于是我们两个中国人、两个美国人,就开始互相用对方国家的语言以及各种肢体语言,开始聊天。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聊的内容是一些什么,但是聊的很欢乐。
这边正聊的欢快,就听到那边周维喊着什么,妮莎和老库克就赶紧起身了。换过来的是周维端着一个大碗,贱兮兮的笑着凑到镜头前,“陈歌,爸爸,我自己包了饺子,煮饺子吃。”
“歪歪啊,你小子还会包饺子吃?”我爸爸带着一股浓浓的长沙腔,一脸打趣儿的看着周维。
也许是许久未听到长沙话,周维这家伙,居然一句久违的口头禅脱口而出,“哦该咯?我不能做饺子啊?妈妈教我包饺子,我学会了,就包给我爸爸妈妈吃。”这小子说着,竟然一脸颇为得意的样子。
我这才想起来,元旦的时候,这家伙的确是有缠着我妈妈教他包饺子来着。但是那天也没教会多少东西啊,就那么简单的一天,和面擀面什么的可是需要功夫的。画面里的饺子包的还不错,看样子就是熟手包出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周维去张叔张婶儿店里学艺了。
爸爸听得哈哈笑,然后一脸严肃的问着我,“歌妹子,吃饺子不?咱们家还有很多饺子呢,吃的话爸爸去煮。”说着又问来打牌的一众牌友,“吃夜宵不?我去煮饺子。”
其实刚吃过饭没多久,但是架不住大家兴致高啊,自然就喊着好同意吃饺子了。
妮莎和老库克凑到电脑面前,三个人挤在一起,妮莎还问周维怎么用中文说好吃,周维教她说,她就大声的对着我说“好吃!”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周维一脸得瑟的样子看着我,问道,“陈歌,你想吃我包的饺子吗?”
“咦……嫌弃……”我傻乐呵的说道,“你包的饺子能吃吗?我怎么觉得不能吃啊?再说,能有我妈妈包的饺子好吃吗?”
周维是习惯了我就这么打击他的,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哼哼着,还是憋出一句,“我做的饺子当然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闹腾了一阵儿,差不多等周维那边吃完了早餐,我们这边才刚开始吃。我也开始学着周维的样子,使劲儿得瑟起来,说着好吃好吃,表情故意很夸张。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我夸张的表情被周维截了无数个图,他做成了我一系列的表情包。不止这些,还有以前一些照片,我都不知道的,新年的第一份大礼就这么献给我了:我的各种糗态独家表情包。甚至,还有我们刚认识没多久那会儿,我的土拨鼠装都有。
作死的第二件事情上,表现在覃曼给我的电话,我一边和周维在哔哔着,汤饺吃完了碗还放在旁边,告诉覃曼我现在在和周维视频说话,吐槽春晚呢。
覃曼就开始奚落我:“哎哟,不错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其实你谈了恋爱之后,对男朋友比对谁都上心呢。我说怎么我给你打电话都这么心不在焉的,原来你是一边在和周维聊天,一边在看春晚,还一边在吃饺子,再一边跟我打电话啊!七巧玲珑心,你这一心能几用啊?”
我呵呵笑着,“不多不多,四用嘛,而且饺子已经吃完了……”说着我就扒拉过饺子碗,准备去放碗。
悲剧往往发生在令人意想不到的瞬间,我把碗才一扯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手太滑还是怎么的,肾机“啪叽……”一声,就特喵的给我掉进汤饺碗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西巴,我的肾机!泡汤了泡汤了……”我瞬间就嗷嗷儿了起来,捞起手机,压抑不住我心底咆哮帝马景涛的气场,就要去厨房放碗擦手机,结果穿着拖鞋,脚底踩了电炉子的线,一滑就给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
哗啦啦的酱色饺子汤洒了一地,原本在打麻将的一家子被我这鸡飞狗跳的气势给吓到了,麻将桌上几个叔叔阿姨笑得都快岔气儿了。
几个牌友看着我笑得喘不上气儿,还顺口就接了一句,“拜年也不要这么实意咯,这是五体投地啊,我们受不起咧!”
“大过年的,歌妹子你是恰(吃)哒耗子药吧,蹦得起来!”
“歌妹子,接地气啊!”
只有我爸爸颇为淡定的总结了一句,“碍滞(呆笨)!”
我妈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趴在地上穿太多半天动弹不得的我,才过来拉了我一把,还很淡定的跟我说道,“没把碗摔烂就好。”
我哭都哭不出来了,大过年的在这么一大票熟人面前出这种糗,我妈竟然还忒不带劲儿的说我没把碗摔碎就好。没错,碗我一直抓在手里,我这一摔也还牢牢地抓着,倒是我拖鞋被我扯开了不说,面汤洒了一地不说,肾机飞出去了不说,这碗就是稳稳当当的在我手里愣是没碎。
我爬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哄笑,脸都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也不敢说什么话,一瘸一拐的带着残废的棉拖鞋,捡了我的肾机,去厨房洗碗。
“进去把拖把带出来,给我把地拖了啊!”我妈老神在在的端着茶杯看着我笑。
我黑着脸,进去放了碗,用卫生纸裹着肾机带着拖把出来了,一边拖地还一边恨恨的看了我妈一眼,“妈妈,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吧?”
我妈:“你啊,充话费送我我都不要。”
我欲哭无泪脸,再次引发了牌友们的一阵嘲笑。红着脸把地拖完了,我就滚去继续喝周维聊天了。
还好肾机也就泡了不到一秒,而且面汤不是很多,没什么大事儿,我拿卫生纸一边吸水,一边和覃曼说起了刚刚的惨剧。覃曼这么评价我:看来不止洛杉矶克你,长沙也开始克你了。
我妈经常评价我,像我这么又糗又糙的女孩子,怎么就有人看上我了,而且还是周维那种很不错的小伙子。
以前我觉得无力反驳,经过了除夕的事情之后,我总会我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妈,“因为他瞎!”
我们刚好是过了元宵开学的,但是因为周维说提前两天回来,回来那天,就让我去机场接驾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这个时候却一点儿都不暖和,开春是一回事,暖和是一回事。就算暖和起来,什么时候再来个倒春寒突袭一下,那也是说不定的。
周维这家伙倒是早早的就查了天气预报,所以过来的时候,穿得也跟个大包子似的。这家伙回来,本来是准备把东西丢回租房去的,但是想想既然要去我家,我的东西肯定也还没带上,所以就干脆把东西搬到我家去了。
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嘴角抽抽的看着周维,“你倒真是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然后默默的在心里问了一句:难道老美都是这么不讲客气的?
周维嘿嘿的笑着,问我,“爸爸有没有想我?”
“嗯。”
“妈妈有没有想我?”
“嗯。”
“那你有没有想我?”说着,这家伙脑袋偏过来,一双电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还眨了一下。
我呵呵的笑着,“想你个头!为毛最先问我爸妈最后才轮到我?”
周维双手枕在头后面,然后颇为自信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的。我很想爸爸和妈妈了,尤其想妈妈做的饭。”说着贼贱的跟我补充了一句,“妈妈做的菜,比陈歌做的菜还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