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忍不住了,陆小巧一双杏眼瞪得有些大,垂在两侧的拳头捏得很紧,扬起一直微低的头,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伯父只是想要教训我的话,那我觉得现在并不合适,因为我要赶去医院看罗启森。另外,未婚妻的头衔并不是我自封的,那是罗启森给我的。同时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交谈需要尊重,我连您的样子都看不见,我并不认为您有多么想进行这次谈话,既然没有这么重要,那小巧就先去医院了。”说完这段话,陆小巧真的从沙发前迈步朝西姐走过来。
西姐听完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连罗启森都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罗老,死定了,陆小巧一定要倒霉了。
“呵呵呵呵……”沉默几秒钟后,音响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夸张的笑声,陆小巧脚步一滞。
“你这丫头还有点胆识,有意思。已经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夸奖。”陆小巧丝毫没有收敛,在她心里,她对罗老是有很大意见的,她一直觉得他给了罗启森一种畸形的家庭,一种变态的控制。
屏幕亮起,画面上是昏暗的房间,一张高背座椅背对着陆小巧,椅背上部露出了罗老的头,花白的头发蓬松但梳得整齐,远处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头发染上淡淡的黄色,却让他显得有些温和,暗金色的窗帘,红木的窗框。
在有限的画面里看到这些装潢,就已经足够体现富足贵气和老人的品味了。
“小丫头,你似乎很想见我。”背对着自己的罗老再次发问。
“说实话,我并不想。”
“哼。”又是那轻蔑的冷哼。
随后,眼前的椅子缓缓转过来,一张不年轻但透着高傲,皱纹深刻但凌厉异常的面孔出现在陆小巧面前。
细看之下罗老跟罗启森长得有几分相像,虽然他已经老了,还是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候的英俊。
“怎么,见到我就忘了什么是尊敬?”
陆小巧这才意识到,她望着这张脸出神。
“……伯父。”她出声打招呼,“只是觉得您长得跟罗启森很像。”
“记者会上你的表现马马虎虎,我会安排人解决这件事,也会尽快平息对启森的调查。小丫头,我欣赏你的胆量,给你个机会离开启森。”罗老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罗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启森这次的做法让我很生气,只要你自己离开,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放你一马。我们罗家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言外之意,如果陆小巧再待在罗启森身边,再继续掺和这件事,罗老就要对她不客气。
她的沉默,让人以为她正在考虑罗老的提议。
“对不起,我不能离开。罗启森他需要我。”
“我不允许我的儿子需要你。”罗老说得简单却也强权。
“您真的拿罗启森当儿子吗?您这样的做法他一点都不快乐,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应该明白吧?”
手里的酒吧猛地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罗老显然有些生气了:“选择在你,小丫头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很多了。”
说完,屏幕暗了下来,罗老挂了线。
西姐长吁一口气,有些责备地对陆小巧说道:“陆小姐,你怎么敢这么跟罗老说话呢?”
“我已经很尊重他了,你没听出来吗?他在威胁我。”陆小巧走出会议室,拿起一旁的外套。
“走吧,我要去医院看看罗启森。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可是这样一来罗老对你的意见会更大,陆小姐要小心才是。”
“放心吧,你安排了这么多人保护我能出什么事。罗启森那边没事吧?都安排好了吗?”
西姐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昨天我一直在找关系,加上刚刚罗老的话,现在见罗总应该是没问题了。”
“嗯。”陆小巧应声:“我的电脑带了吧?”
西姐拍了拍手里的包,示意她都带好了。
陆小巧点点头,能见罗启森,她就打算在医院陪他了,最重要的事是,她不能闲下来,她正在让伊少景想办法把她的合约都从许氏解除,所以她要开始工作了。
果然想她预计的一样顺利,陆小巧和西姐一路通行,进了罗启森的病房。
她们进来的时候队长的眼神里还有些不快,但显然是没有办法,他无法阻拦。
西姐没有都停留,只是打听了罗启森的一些情况就离开了。公司的一些项目她还没有处理完。陆恒并不能离开,她需要通过电话跟他进行沟通。
西姐离开后,陆小巧才表现出了自己脆弱想念小女人的一面。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到了罗启森的身边,冰冷的软针顺着他的手背流进身体,她握了握他的手,也是凉的。
“你想我了吧?”陆小巧开始跟罗启森说话。
“喂,你不是最爱干净吗?你瞧瞧你现在的狼狈样,胡子都冒出来了。”她一手扶着罗启森的嘴唇上方,嗤嗤地笑了起来:“我是不会给你刮的,看你醒来会怎么嫌弃自己。”
她笑着笑着,还是溢出了眼泪。
“其实是我想你了,罗启森。”她的声音变轻了,却透着一股伤感。
“我好累啊,才两天,这么重的担子就压得我好累,你每天都是这么辛苦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能自言自语。
“我妈妈死了,我没有亲人了,我只剩下你了。”陆小巧弯下身子,贴在罗启森的胸口,安静的病房里,他的心跳让她安心,只有这样,他不回应她,她才能确认,他还在她身旁。
微微闭上眼,这成了她最贪恋的声音。
“罗启森,你还要睡多久啊,平时你可都是比我起得早的。”陆小巧的声音带着一股撒娇。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你还要再努力一点,再多努力一点。”医生向陆小巧解释说罗启森一直在尝试清醒,他的主观意识一直在努力,但是确实受伤太重。
“我今天就睡在这边了,我要在这里写故事了,那个曾经你说我抄袭你回忆的故事,现在已经进入**了喔。”陆小巧从床上站起来,掏出笔记本,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我现在打算这么写,女主要坦露心声了,不虐了,你觉得怎么样?”她对罗启森倾诉着自己的想法,随后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想到什么情节,她都要说出来,陆小巧固执地认为罗启森能听到,她要跟他交流,她要让他知道,她在陪他,她在等他。
也只有这样,在她身边,她才能安下心真的继续写这个故事。
她就持续这样的状态从傍晚直到快午夜,期间有护士进来换药,她也不停,该说话就说话,不理会别人好奇的目光。
终于有了困意,陆小巧收了电脑,趴在罗启森身边睡着了。
按照西姐的安排,陆小巧今天会空出一天,因为她要为陆母办葬礼。
入土为安是为已故之人的告慰,时间太紧迫,她今天还要把陆母送回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