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脑门,怎么把外国人不会用筷子这事儿给忘了,忙说道:“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刀叉。”
“不,不需要。”他有些急促地制止我,见我一脸困惑的表情,这才噙着笑意说道,“我之前在迪拜贸看过中国人用筷子吃饭,觉得十分有意思,你今天能不能教下我?”
(注:迪拜贸,即dubai mall,是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后文也会提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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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了抿嘴唇,有些发愣:“教你……用筷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像是要教小孩子如何吃饭。
“是的。”穆萨诚恳地点点头,金棕色的眼睛澄亮,湛明透澈像是含着水光。他见我发愣,眼神敛了敛,犹豫着问道:“不方便吗?”
“不,很方便。”光是他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无法拒绝。我拿起自己的筷子,同他比划道,“你看,要这样握住。”
他倾过身体,细细观察我的握法,将每根手指照本宣科地贴在他自己的筷子上,专注认真的模样。
他的目光盯在我的手指,却令我的面颊一阵发烫,可看见穆萨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倒也不再觉得忐忑,索性任他看去。
“然后呢?”他摆好了手势,接着问我。
“运动你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的关节,就像这样。”我示范给穆萨看,他也学着我的手势动了动,却完全握不稳当,一根筷子立马滑到了地上。
我站起身,重新去厨房取了一根筷子递给穆萨,指点道:“不要用蛮力,方法才是最重要的,你放松点,像这样。”
此时的我已散了方才的羞赧,自然而然地握上了他的手,引领着他手指的伸张。
手心温热,我明显感到穆萨的手臂一僵,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并未多想,只当他是握不稳筷子,继续专心致志地用我的小手牵动他的大手。
几次尝试以后,我感到穆萨绷紧的肌肉终于舒展开来,手劲也放松了些许,便引着他夹了一块牛肉,两人共执一筷,将牛肉送到了他嘴里。
直到他犹犹豫豫地嚼动牛肉,我才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是如何亲密暧昧。以我手执他手,一动一顿地运作筷子,手心的温热脉脉传来,渐渐化为心跳的悸动。
我赶紧松开了手,垂头不语。
我且不说,穆萨作为一个从未和女孩有过亲密接触的白袍穆斯林,必定更加尴尬。此番过后,或许他会认为我极其失礼,再也不愿搭理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无端升起了一抹伤情与黯然,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沉默只维持了半晌,出乎意料地,我竟听见了穆萨若无其事的关切声音:“cece,怎么了?”
我惊异地抬头,瞧着穆萨神色如常的模样,支吾道:“没,没什么……”他都不介意,我又怎么能说些什么呢。我脸色微红,站起身来,故意不看他的眼睛,轻声说,“我还是去给你拿刀叉吧。”
“好。”这次,他并未拒绝,也听不出丝毫怒意。
我松了口气,私心里盘算着,或许白袍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苛刻保守。
各自使用熟稔的餐具,吃饭的过程也顺利了许多。对于刚才的事,我们心照不宣,沉默少语,只偶尔抬起头扯几句闲话。
可新的问题很快出现了。
因为穆萨本打算自己出去吃饭,所以带来的菜量也只有一人份,而对于饿了一整天的我们来说,只能算填了个半饱。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最开始竟没有考虑到。
又或者,我的潜意识其实已经认清了这点,却依然想要挽留他。
现在也是如此,虽然经历了方才的尴尬,可我竟仍舍不得他就此离去。或许,是因为对穆萨专程送饭、贴心买药的亏欠心理吧,我对自己这样解释着。
沉吟片刻后,我试探着询问:“我冰箱里还有好多食材,我做几个中国菜一起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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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萨抬头看着我,灯光覆在他轮廓有致的脸庞上,仿佛有淡淡的光晕在流动。而最醒目的,便是他那双眼睛,闪闪泛着笑意,笑意中,还带着轻微的惊异:“你还会做饭?”
“是个中国留学生都会做饭。”我脱口而出,又思忖几秒,继续说道,“迪拜的女人天职便是相夫教子,想必也都有一手好厨艺。”
闻言,穆萨却是摇摇头:“不全是这样,我们大多数都由佣人做饭。”
我差点忘了,迪拜本地人福利优厚,哪需要自己做这些琐事,只得摆摆手道:“那就算我客串一次佣人吧。”
这话带着几分自贬的意味,我也只当是玩笑随口一说,却立刻遭到穆萨的制止:“你不能这样想。”
“嗯?”
他睫毛微闪,顿了顿,继而郑重说道:“你……很优秀。”
我一时没明白他言语间的逻辑关系,正思考着,又听他解释道:“cece,我没有把你看做佣人的意思。我一直觉得做饭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我提出来,是因为我欣赏你,没有丝毫贬低之意。”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不过开了个玩笑,他却这样认真对待、尽心解释。我胸中一暖,这份小心翼翼,让我真切地感觉到了一个词——尊重。
上一次,他还会随意篡改我的照片文件名,惹得我大发雷霆;这一次,他已学着体察我未曾注意的话语,灌得我感动充盈。
是谁说中东男人全是极端暴力分子?至少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温和、绅士、有风度,并且愿意观察他人的性情举止并学着尊重。
他是变通的,只唯有那一身纯白的长袍,永远不可撼动。
我敛了敛心中的感动,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而已,没什么的。要是再不做饭,我们都得饿死了。”
说完,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俊朗的面庞,迅速转身跑到冰箱,挑拣了几样可以速成的食材,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动工。
这厢,我正手忙脚乱地切着菜,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穆萨正倚在门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我。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着我,做饭时被别人盯着,我会紧张的。”
闻言,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好,我不看你。”
头扭过去,步子却没挪动半分。我见他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取出一张,便是信步朝我走来。
我不敢直视,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愈加清楚地听到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眼角的余光里,我感到穆萨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抬起,动作温柔,气息暖厚,正欲用纸巾擦拭我额上的点点汗渍。
触碰,只有如羽毛轻拂般的一瞬,却已令我从额间酥麻到全身。
可是,就在这一瞬过后,穆萨的动作却骤然停滞,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放下手,声音突然变得冷静清醒:“辛苦了,给你纸巾擦擦汗,我去会客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