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话,就是真的了。”我惊喜地叫了一声,拽住穆萨的手臂,靠了上去,“感觉这一路,就像是闯关,各个击破,现在终于攻克到大boss了。”
“说什么呢,我父亲怎么成大boss了。”他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我说过,真主一定会保佑我们的。你心中有真主,他也会赐福予你。”
我脸上保持着傻笑的表情,心中固执地认为,除了真主的赐福,更重要的,应该是人的努力。如果没有刻意的勤奋与坚持,便没有白哈阿訇的帮忙,也就没了今天。可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口。
穆萨搂着我进屋,兴奋之余,也没忘了他父亲提出的条件,看着华丽却空荡的别墅感叹道:“本来以为只用在父母这儿住一阵,现在看来,我们结婚之前是没法再同『居』的了。”
我体贴地点头:“没事,我理解的,他们怕你犯错嘛。”我想着方才与穆萨父母一起吃的那顿饭,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而且,能有今天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暂且忍这么一段,也没关系。”
穆萨长臂一伸,将我搅进怀中,温暖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你说得对,就忍这么一段,不会太久。虽然晚上不住在一起,但我平日都还能过来陪你。”
我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茬,细心感受着这微痒的触感,除了那一点即将独居的涩涩外,更多的是满足与快乐。
“真好,再没什么可顾虑了。”他复又将我更紧地搂了搂,声音无比郑重,“cece,我要娶你,我一定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心中一软,迎向他坚定的眼神,幸福漫上每一寸肌肤,重重点头:“好,我等着。”
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在经历了大开大阖的苦痛与纠缠后,我们回归于平实质朴的小幸福,连瞳孔内都透露着欣慰的满足。
谁能如我般幸运,能在有生之年碰到一朵欲罢不能的罂粟,又能在有生之年抓住一阵情谊深长的清风。而这罂粟与清风,从头到尾,竟都是同一个人。
惊艳了时光的是他,温柔了岁月的也是他,所有所有,都属于他一个人。
考验还在继续,婚事还未落定,但此时此刻,我们都无比坚信,未来有多好。
穆萨离开后,我通过skype同爸爸妈妈聊视频。
带着些忐忑与欣喜,我低低地说:“爸爸妈妈,我今天见到穆萨的家人了。”
“是吗?”妈妈迫不及待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对方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他母亲人很温和,感觉很善解人意;他爸爸虽然话不多,但不会让人为难。整体来说,一家人还是挺和睦的。”
“那就好那就好。”妈妈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对方的家人吹毛求疵,搅得你过不好。”
爸爸插话提醒道:“还是要多注意观察,一次两次看不出来,早发现早应对。”
妈妈拍了拍爸爸的手:“说什么呢?人家家庭和睦是好事,可别乌鸦嘴啊。”
爸爸不乐意了,嘟嚷着:“我这是提醒,哪是乌鸦嘴。”
“你也让咱闺女放心些嘛。”妈妈继续斗嘴,而我在画面这头看着他们小吵小闹的互动,平俗中尽觉温情。
“放心吧,我没事。”我面露幸福的笑意,“穆萨对我也很好,等我再多学习一阵阿拉伯语和古兰经,合约也差不多结束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打算结婚。”
“结婚?”妈妈脸上露出浅淡的失落,轻轻叹了口气,很快又振作起来,“对你好就行,找到个能一直对你好的男人,也不容易,也省得我和你爸伤心难过……”
“你这感慨,不也是变着相让她担心吗?”爸爸打断妈妈的话,看向视频镜头,“汐汐啊,你让我们放心,你自己也得放心。我和你妈互相照应,好着呢!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们也祝福你们,别被你妈的话搅得乱想哈!”
爸爸的语气大大咧咧,甚至带着些不耐烦的口吻,可其中蕴藉的深情,着实令人感动。我含着泪,一边点头一边说:“等过些日子空了,我把你们接到迪拜来,见见穆萨,见见他的父母,再好好带你们在这里玩一玩。”
“好好。”他们不住点头,“我们以前,都没心平气和同穆萨说过话,是该好好见一见的。”
我的眼眶湿润了,这场跨越国家、跨过信仰的恋情,受到过太多尖刻的质疑与锥心的折磨。而现在,我们距离幸福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小小的一步。
虽说我和穆萨不再住在一起,但见面的时间也少不了。不工作也不见面的空挡,我照常去清真寺参加学习和会礼,并且对白哈阿訇表示感谢。从他那里,我得知穆萨爷爷曾经随他来过这所清真寺,不仅问了白哈阿訇我的情况,还问过其他授课的阿訇。巧的是,帮我说话的不止白哈阿訇一人,几乎所有授课的阿訇都对我印象深刻,提起来,都记得那个“背着蓝纹白包的中国女孩”,这使他免除了我走后门的想法,开始相信我的诚意。
这是幸运,亦是早就准备好的幸运。
酣畅淋漓的付出,总会有成效凸显的时刻,正如现在,我们终于收获了平淡却饱满的欢悦。
还有一个需要感谢的人,是阿尤布。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他打一个电话。纵然说不清我们如今到底算不算朋友,但在福福祸祸的沉浮之中,他始终没有让我受到伤害。
许久没有联系,接到我的电话,阿尤布显然有些错愕:“cece,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在心中酝酿了一番,轻声道,“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还有,抱歉……”
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阿尤布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事情已经这样,没人有什么大错。你和穆萨,现在挺好?”
“挺好。”我放低了声音,“我已经见过他的父母,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你们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说得有些失神,“不过,也好,我妹妹也再次订婚了。”
“莱米丝再次订婚了?”我心头一惊,有些难以置信。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阿拉伯女人离婚后很难再嫁。
“很难相信吗?迪拜离婚率挺高,再嫁的并不少,不然难道那些女人都单着?”
我顺着阿尤布的话回忆了一番,想起迪拜政府的确出台了一系列娶再嫁女的优厚政策,也十分鼓励离婚女性再嫁。只不过,比起初次嫁人的女性,的确是会“贬值”许多,也鲜少有初婚的男人愿娶。但是,就算是在中国,离婚女人不也是如此吗?
“但愿,莱米丝将来可以过得幸福,我是说真心的。”我诚恳地祝福着她,心中感慨万千。
“那我也得祝一祝你和穆萨了。”阿尤布方才平静无波的声线,此时微微震动,藏着一丝舒展开的笑意,“老实说,穆萨也真是下得了狠心,放弃那么些福利,还不管周围人怎么看,也不容易。如果是我,恐怕做不到的。”
我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微笑,娇羞着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