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客厅里,陈以深把礼品盒交给佣人,“妈,这是雅文给你买的礼物。”
我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给阿姨买礼物了,刚才在路上我要求买礼物,陈以深说什么也不让买。
“这孩子,来就是了,还买什么东西。”阿姨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透着温润的祥和。
我一时语塞,眼睛看向陈以深,陈以深笑道,“我也这样说的,她说第一次见面,一定要买的,她的一份心,妈收下就是了。”
“好,好,好。我收下了。”阿姨又看向我,满脸洋溢着喜气,“这孩子,以后可不许买了。”
我讪讪地笑了两下。
阿姨非常热情地招呼着我吃水果,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紧张不已,这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该不会是做给陈以深看的吧,就像当初杜鹏的妈妈一样。
陈以深看着我和阿姨亲热,唇角漾着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柔柔的光芒,像阳光一般,明媚而美好。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很幸福,他很开心。
趁着阿姨去厨房看饭菜有没有做好的时候,陈以深坐到我身边来,在我耳边低语,“我没说错吧,我妈很好相处的。”
“嗯。”我看着他淡笑,点头,心底的不安却没有就此消散。
饭桌上,阿姨热情地给我夹菜,说我太瘦了,要多吃一点,嘱咐我平时要好好照顾自己,还嘱咐陈以深不要亏待我。
我也配合着阿姨的热情,心底的不安却漫上了胸口。
饭后,阿姨拉起我的手,“雅文,阿姨买了件衣服,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好啊。”我淡笑。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二李副总回来了,周三又出差走了。
和顾总的晚饭又从周一吃到了周四。
这几天,只要天色一暗下来,我就条件反射的心情闷闷的,只要一看到顾总和李晶晶,我又挂上了职业的微笑。
做李副总助理这么久,陪他一起应酬过很多次,也被锻炼的应付自如了。
陪李副总应酬和陪陈以深应酬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在李副总的饭局上喝的多吃的少,有时候也免不了被调戏调戏,当然,都是充满礼节性的调戏----除非你自投罗网,常年混迹于这种场合的男人也都成精了,谁也不会弄的难堪,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缺女人。
陪陈以深应酬,吃的多喝的少,温文尔雅的顾总还会很贴心的主动帮我和李晶晶点果汁。李晶晶偷偷告诉我,她做总助四年了,参加过无数的饭局,只喝多过一次,还是因为自己失恋了心情不好才喝多的。
再轻松的应酬也是应酬,鲍鱼龙肉天天吃也会腻味的。
这不,才下午两点半,陈以深就让司机把我和他送到了顾总公司,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五天见顾总了。
我是第一次随陈以深到顾总的公司,天天见面,大家也都很熟络了,少了很多客套。
顾总办公室里,陈以深和顾总天南海北的聊着,我有着瞬间的恍惚,你们到底是做生意呢,还是找陪聊的打发时间呢。
玲珑剔透的李晶晶悄悄把我拉出了顾总办公室,“我知道有一家川菜特别好吃,明天一起去,带着你的宝贝儿,我还没见过你家小公主呢。”
“好啊。”我热情的应着,心里却在想我可怜的周末啊。
晚上,饭局刚开始,就接到了郑小薇电话,我赶紧走出包间接起来。
“雅文,你是助理还是总理,这么忙的?”
“我是朱(助)总理。”
“怪不得丁老师请你吃饭都约不到呢。”
“明天,一定。”
挂断电话,回到包间,意外看到了方立辉方副总,方立辉是公司元老,陈以深的左膀右臂。
结束的时候,陈以深说,“我搭顾总的车,立辉你送小苏回去。”
车上,我和方立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来公司这么久了,适应了吗?”
“很好的啊。”我职业微笑,官方回答。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理?”
我当然不会以为方立辉会无缘无故向我抛出橄榄枝,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方立辉的意思。
见我不语,方立辉转头,淡笑,“你可以考虑考虑,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我更诧异了,天上掉馅饼正好砸我头上了,好运太眷顾我的时候我还是胆怯的。
我不是没想过换工作,只是生活的冷暖让我更加珍惜这份工资。
第二天上午,我给李晶晶打电话,我说晨晨发烧,不能和她一起去吃饭了,“那我去看看小宝贝。”李晶晶热情地说。
“不用,她生病不爱见人,等她好了,我带着她请你吃饭。”对不起了晨晨,妈妈只能拿你做借口了。
晚上,我和丁思君去吃了泰国菜。
一年多了,我离婚后第一次正式和一个男人约会。
我和丁思君之间,无关心动,无关爱情。只是两颗尘封冰冷的心都需要一点温度,需要一点慰藉。
一个30岁离异带孩子的女人,一个39岁丧偶带孩子的男人,没有年轻男女的浪漫和羞涩。
丁思君给我讲了他和亡妻的故事。
丁思君和妻子是高中同学,高考后他的妻子没有考上大学,一次车祸,他的妻子腿落下了残疾,行动不便。
丁思君研究生毕业后放弃了大城市更好的发展机会,回到石市和妻子结婚生子。他的妻子没有工作,他用不高的工资给妻子请了保姆。
婚姻7年,丁思君没有单独在外面吃过一顿晚饭,每天晚上都会回家给妻子做饭。偶尔晚上有推不掉的饭局也会带着他的妻子。
直到三年前,丁思君的妻子因病离世。他一个人带着5岁的儿子生活了三年,三年里他婉拒了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的好意。
答应跟我见面是个意外,郑小薇的老公王雷和丁思君是表兄弟,王雷先跟丁思君的妈妈说要给丁思君介绍个对象。丁思君的妈妈说别管对方有没有孩子,只要是个过日子的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本来丁思君是不愿意见面的,丁思君的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丁思君心疼他母亲的眼泪,答应了跟我见面。
丁思君说:“那天见到你,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踏实的人,少了一点世俗的浮躁,多了一点人性的真实,将来也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听到“贤妻良母”这四个字,我自嘲地笑了。我做了三年的贤妻良母换来的是丈夫的背叛,家庭的破裂。如今一个人远走他乡,为生计奔波。
而丁思君却7年如一日守着他行动不便的妻子,并在他妻子离世三年后在人前毫不掩饰对亡妻的爱恋。
“你的妻子有你真的很幸福。”我由衷的感慨着。
我说的是他的亡妻有他真的很幸福,不是他的下一个妻子将来也会很幸福。我明白,在他的心里,他的亡妻永远都占据着不可估量的位置,任何一个女人都无可替代。或许将来他会再婚,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伴侣,仅仅是生活的伴侣,不是爱人。
丁思君点燃一颗烟,迷离的烟雾下他的眼神如梦似幻,“其实有她我也很幸福。”低沉暗哑的嗓音夹杂着一丝情动。原来,世间真的有一种爱情可以跨过时间,越过生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