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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陈以深每次去应酬前,都会问我他可不可以去,这样形式化的“汇报”让我很无奈。任我再挣扎再纠结,也不会去干涉他的公事应酬。
陈以深又提出让我住在他的家里,可是,如果我住在他家,一次次熟悉的味道又会让我们争吵,还会影响到晨晨。就算他关于小然的解释是真的,一次次的巧合也不会是偶然。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每个他去应酬的夜晚,我都会失眠,第二天,我都会顶着熊猫眼出现在公司。这样的日子反复之后,我对他的疑心越来越大。
他每次应酬的时候,我会好几个电话追过去,有时候他没来得及接听,我会忍不住怒气横生,说话也口不择言,每次挂断电话我都会讨厌自己,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仿佛走进了一个迷宫似的怪圈,任我怎么努力都绕不出去。
周末,杜鹏没有来。
陈以深一早出现在我家,哄着晨晨去他的别墅,晨晨开心不已,我忍不住怒斥,“晨晨听话,我们不能总是打扰别人。”
陈以深冷眸看向我,当着晨晨的面又生生的隐忍了下来。
陈以深眸底的怒火看在我的眼里,我觉得心疼,又觉得生气,我已经不敢再去他家了。
周一,陈以深办公室。
他疾风骤雨般吻上我的唇,我用力推着他的身体,“不要这样。”
“我都多久没有碰过你了。”他含咬着我的耳垂。
“这是办公室。”
“我们又不是没在这里做过。”他的手已经勾开我的底裤,钻了进去。
“你。”
“雅文,给我。”
“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也想了。”他说着,抽出手指,把我抱到办公桌上,开始攻城略地。
事后,看着他凌乱的领带,和他的衬衫上被我揪出来的褶皱,我顿时羞赧。
陈以深轻笑出声。
我咬唇,垂眸,“你还笑,万一进来人怎么办?”
陈以深答非所问,“你刚才水好多,是不是很刺激。”
我懒的再理他,清理好身体,准备离开。
陈以深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用完了我就溜啊。”
我哭笑不得,冲口而出,“好像是你……”
“哦,对。”陈以深提高音调,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我用完了你,不过我不会溜,我们得谈点正事。”
“什么正事?”
“你用了我这么多次,是不是早就该给我名分了?我的身体很金贵的,不能总是这样没名没分的给你用。”
我咬唇,不语。
陈以深紧紧把我抱紧怀里,“你是不是还不肯相信我,你看看你最近天天都是黑眼圈,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你带着晨晨住我家,我天天在你身边,你就不会东想西想了,好不好?”
陈以深的话戳中了我的心事,我略微思索了一下,低低地说:“我考虑考虑。”
陈以深的声音几许无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敷衍我?”
“我没有。”我毫无底气地为自己辩解。
陈以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吧。”
这一周,依然是我在陈以深应酬的每个夜晚胡思乱想,只是,我的失眠更严重了,不管他有没有应酬,我都会失眠,他没有应酬的夜晚,我也会随时打电话过去查岗。
一个在他应酬的夜晚,在我打第五次电话的时候,陈以深颇为无奈地说,“雅文,我真的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晚上,我和晨晨同陈以深吃过晚饭后,陈以深的车子径直朝着他的别墅驶去。
我没有出声制止,我在害怕,害怕我的拒绝会引来他的反感,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忍不住心里一个激灵,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的这样小心翼翼了。
客厅里,晨晨窝在陈以深的怀里,“叔叔,我可以跟你睡觉吗?”
“走,我们睡觉去喽。”陈以深抱着晨晨径直朝着主卧室走去。
我跟随他们身后也走进了主卧室。
大床上,晨晨兴奋的躺在陈以深身边,揽着陈以深的脖子,“叔叔,我要听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陈以深顿了一下笑道。
我暗笑,晨晨真会给陈以深出难题,他哪里会讲故事。
“好了,晨晨快睡觉。”我娇嗔着。
晨晨却站了起来,欢快地在床上蹦蹦跳跳,“我要听叔叔讲故事,我要听叔叔讲故事。”
“快去睡觉,一会床都被你蹦蹋了。”我佯怒。
“来,叔叔给你讲故事,讲了故事睡觉,好不好?”陈以深一把搂过晨晨,笑道。
“叔叔,你给我讲个什么故事?”晨晨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开心地问着。
“嗯。”陈以深沉思一下,“讲个乌鸦喝水的故事吧。”
“叔叔,你好老土。”晨晨一脸嫌弃的神色。
“妈妈,压岁钱是什么?”晨晨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我。
“那你先告诉妈妈,你听谁说起压岁钱的?”
“那个大妈问我,奶奶有没有给我压岁钱。”
以前过年的时候,老太太都会给晨晨100块钱压岁钱,现在……
这些都不重要,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养。
我紧紧把晨晨揉进怀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嫌弃你,妈妈也不会的,妈妈永远都会用生命守护你。
初四接到陈以深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七。”初八上班,提前一天回去正好。
“现在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一年也就这几天能陪陪我妈,我不回去。”
“那我明天去拜访丈母娘。”
“啊……不行……”
“我会给你丢人吗?”那边是陈以深有些不快的声音。
“不是……”我还没有跟我妈提起过你。
“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去拜访丈母娘,顺便把你户口本拿过来。”
“拿户口本干嘛?”
“把你变成我老婆啊,看你还往哪跑。”
“她……还在你家吗?”我犹豫着问出心底的疑惑。
“嗯,她差不多也快好了。”
“你先照顾你前妻吧。”我微怒的声音冲口而出,猛地挂断了电话。
前妻和你一起过年,在你家里住着,你来我家见我妈,算怎么回事。
明明告诉自己要沉着,要冷静的,却还是止不住地动怒了。
他会认为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小心眼吧。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小心眼了,我就是生气了。
初七早上给兰兰打了电话,她正在火车上,中午到。
我到县城坐车,杜鹏接了晨晨,等晨晨开学再送到石市。看着杜鹏低眉顺眼一脸无害的样子,和杜鹏一起吃了午饭,并放心地把晨晨给了杜鹏。
坐上去往石市的客车,不一会就接到了兰兰来电,她已经到了,给我带了她们家乡的特产。
有的时候,闺蜜比男朋友更让人心暖。
这个年,我的心里多了一丝惆怅,因为陈以深,和他的前妻。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已经30岁了。苏雅文,努力工作才是正经,我这样告诫自己。
陈以深到车站接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笑脸飞扬,朝着他奔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窜到他的身上。他双臂拖住我,笑漾全身,满面春风,吻上我的脸颊,“我想死你了。”
于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并不年轻的我们,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像很多恋爱中的小情侣一样,旁若无人地亲吻了起来。
“晨晨呢?”车上,陈以深问道。
“等她幼儿园开学,她爸爸送回来。”
陈以深侧头看我一样,什么也没有说。但我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回到家里,兰兰看着我身边的陈以深,说:“什么时候也有人去车站接我啊。”
“会有那一天的。”陈以深笑道。
“不要着急嘛,大房子会有的,小老公也会有的。”心情大好的我,开起玩笑来也不留余地。
“你们就刺激我这颗老年人的心脏吧。”兰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们再在我面前这样,我就把你们踢出去。”
“你赶紧把她踢出去吧,正好我收留,重金感谢。”陈以深双眸清亮,舒朗地笑着。
“你贩卖人口啊。”我推了陈以深一把。
“啊!啊!啊!你俩给我从五楼跳下去。”兰兰把手里的抱枕仍在我身上,又佯怒地嘟囔了一句,“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我把行李收拾利索,又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生活无限美好啊。
“快点换衣服,跟我走。”陈以深看着磨磨蹭蹭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我说。
“干嘛去?”我疑惑地问,
“去见我妈。”
“啊?”我愣了一下,“你没说今天要见你妈啊。”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过完年带你去见我妈。”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比如给阿姨的礼物。”我试图着推脱。
提起见陈以深的妈妈,我是胆怯的。两个人,两个家庭的差距是不容忽视的世俗观念。虽然陈以深一再强调他的妈妈多么开明,对于有过婚姻经历的我来说,我深刻地懂得,一个男人在妻子面前维护自己妈妈的那颗心。
在妈妈的心里,自己的儿子永远都是那个在自己怀里吃奶的娃娃。
在儿子的心里,自己的妈妈永远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媳妇永远都是外人,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况且,我还有晨晨,那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小东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的。
就算阿姨是个开明的母亲,就算她能接受我,她会接受我的孩子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陈以深安慰我。
“去吧。有老陈在,你怕什么。”兰兰适时开口了。
看着兰兰坚定的眼神,我明白了兰兰的意思。不管阿姨什么态度,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有必要走这一趟,如果阿姨同意,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阿姨坚决反对,及早抽身,减少伤害。
“好吧。”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
车上,我的不安看在陈以深的眼里,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握住我的手,声音绵软,“不要担心。”
“嗯。”我侧头看向他,淡淡地点头。
不用担心吗?
我会告诉你,你永远都不懂女人的心思和女人的战争吗?
我会告诉你,婆媳是天敌吗?
眼前清晰地闪过杜鹏妈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脸;想起在我坐月子期间给我吃的开水煮白菜;想起我发烧时,她帮我看了一会晨晨就骂晨晨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陈以深的妈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一边拉着我的手说着“这姑娘真好。”一边跟别人说“就是家太远了,家里条件也不好。”
车子缓缓驶进名为“翠铭”的别墅群,这就是阿姨住的地方吧,好幽静怡人。
我侧头看向陈以深,我记得在昆明的时候,他说他妈一个人带大他很不容易,他要留在他妈身边,我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为什么没有和阿姨一起住呢?”
“我平时应酬多,回家时间不确定,我和她一起住的话,她会成天担心我。”陈以深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经常回来看她。”
车子刚刚在一栋**的别墅前停止,一个看起来像保姆的中年妇女打开了大门。随即,我看到一个面容慈祥的小老太太迎了出来,清清爽爽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雍容华贵满身珠饰的贵妇人,我的心一下舒展了不少。
“雅文,这是我妈。”
“妈,这是雅文。”
陈以深介绍着。
“阿姨好。”我赶紧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阿姨饱经风霜的皱纹舒展开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苍老的嘴角勾起慈祥的笑意,“赶紧进屋。”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的手,向屋里走去。
我略紧张地跟着阿姨走去,回头想看一眼陈以深,他在身边的话,我会安心不少。只见陈以深正从后备箱里拎出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虽然表面上我和陈以深又和好了,虽然我和他都刻意没有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却总觉得我和他之间缺少了一点什么,或者是隔了一点什么,可是我却说不清楚我们之间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里没有一点要结婚的甜蜜,反而是更深的沉重感向我袭来,好像一不留神,我和他的关系就会灰飞烟灭。我在小心翼翼甚至战战兢兢地维持着这段随时都会破碎的爱情。
周六,杜鹏一早打来电话,让我把晨晨送去车站,他来接晨晨,老太太想晨晨了,周日下午给我送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
车站。
看到杜鹏的时候,晨晨欢快地跑到杜鹏怀里。
杜鹏抱着晨晨,走到我身边,笑着,“跟妈妈再见。”
“妈妈再见。”晨晨向我挥舞着小手。
“再见。”我柔和的笑脸看着晨晨。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身体被什么撞了一下,踉跄地向前扑去,正好撞到了杜鹏的怀里,杜鹏顺手揽住我的腰。
我慌乱抬头,“你没事吧。”杜鹏笑道。
“没事,没事。”我讪笑了一下,赶紧离开他的身体。
坐公交车回到家里,刚到楼下,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稳稳地停在那里。我满心欢喜迎上去,随即车门打开,陈以深阴沉着脸大步走过来,拽起我的胳膊,把我塞进了副驾驶,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没有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