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不多,和她跳跃、细腻敏感的文笔相比,显得有些木讷,我看过她抒情流畅的诗歌,还有好些杂文随笔,有时是很调侃诙谐的语气,有时是直指人心的敏锐,有时又流露着纤细丰富的女人味,笔触伤感优美,在她给我信里,她说她是个嘴笨又思想复杂的女人,在我的心里,她是个谜一样的女人,蒙着重重面纱,她寓意无限的眼神笑意,她的出色文笔,她欲言又止的经历,那种隐隐的伤痛,她身上的复杂气质,水质火质混合在一起,正如她所说的,她是个嘴笨又思想复杂的女人。
我是个很典型的男人,我嘴不笨,阅历丰富,见过大风大浪,思想也复杂,而且我敏感,或者说我对一种近似的心灵有着异常的敏感,我想,我能够理解这个孤傲的女人,我懂她,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对我这样一个同样在不断探寻的男人来说,不仅出于好奇,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驱动。
在一个月前的一个傍晚,我坐在上岛咖啡屋,柔和的灯光,有钢琴声,外面的雨很大,把十月的城市冲刷出过多的水气,我闲坐着,心里莫名地燥动起来,我想着这个吸引我的女人,她那句深深打动我的诗“至真至纯的人//请跟我来//握我的手//带我离开”,隐隐牵挂的女人,已牢牢地占据了我,只一瞬间,我冲进雨帘,冲上已空无一人的办公楼,拨着电话的手停了几次,有点久违的惶恐失措,失去了惯有的镇定,电话长音,我的心剧跳着,我知道我已走近她,无法遏制地想接近她。
她嗓音特别,低而轻,有点胆怯犹豫,和她的照片和文笔都截然不同,但我一点也不失望,我看得很明白,胆怯沉默下的丰富与善良,忧郁、执迷、纯美,有水的清透感,我说过我对近似的东西有着灵犀。
夜来了,我望望落地玻璃窗外,明亮的灯光衬着名店橱窗里廖然的神情,有人带着观赏的脚步往外走着,霓虹灯缠到了街头粗壮的树桩上,盘绕着一种街面的浮华气,向上望去,倒是暗色的树叶还有几分茂密的肃然,实实在在的严实,好象一把巨大的伞撑着。夜晚五光十色的灯光使这个城市立体起来,也让这个城市直白着几分享乐的诱惑,光是夜城的明星,星辰,眼睛,霓虹灯,流动的明晃晃的车灯…….
这时响起一首曲子,我熟悉这首“阿瓦尔古里”,优美的旋律萦绕着淡淡的忧伤,象在诉说一段凄美的故事,她无语,望着窗外的目光好象被什么想象牵引着,有些迷茫地出神,我知道她此刻想静静地呆着,忽然有了惜怜的感觉,罩在大衣里的她显得有点单薄,我冲动地闪过一个念头,我想紧紧地抱抱她,抱抱她令人心疼的孤单,我想拥这个让人心动的女人入怀,当她在信里告诉我说,她正在听阿姆斯壮的爵士乐时,我几乎断定她是个渴望异性强劲又温暖臂膀拥抱的女人,一个会在这拥抱下流泪的女人,虽然这听起来有点拆字先生的玄妙和诡秘……但我还是理智地坐着,心里莫名其妙地犯酸,对一个我并不知道的男人。
我想今晚能听到她的过去,我知道一定同爱情和男人有关,我猜想她有一段难以舍弃的爱情。但当我们走出咖啡屋,她始终没有提到她的过去,好象锁在抽屉里的老日记,不想别人去碰触,她让我明显地感到一段谨慎的距离,她好象有三道门,第一道铁门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而我站在第二道玻璃门口,我觉得已经很接近她的内心世界,但当我想再走近时,我发现她把自己关在第三道门里,木制房是缺乏完全感的她为自己打造的安全地带,但她照片里那双燃烧着执着的眼睛告诉我,她想打破这道门,她在等待突破这道木门的人,她要和这个人一起燃烧。
这个感性的丰富女人,却套在理性的黑大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