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心口一紧,一种跳进黄河也都洗不清的感觉油然而生。
之前米娜给的简历只是我的一些基本情况,像身高体重,家籍,年龄什么的,最后再附上一张体检表,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在里面。我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哪来的?”
“你不用管它哪来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你的?”他语气很硬,直直地冲着我嚷,那言语十分咄咄逼人。
我拿着纸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我想了半天缓缓道:“是我的,但我当初不是这样写的,下面这个······”
“呵呵,是你的就别再多说了!”我话还没讲完,就硬生生地被他打断了,然后走过来俯下身揪着我的衣领道:“你都经验丰富了还要骗我是处『女』,你知道吗,那时我有多内疚!现在想想那床单上的红还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染上去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已经不需要解释了,他的这几句话已经把我的清白和尊严抹杀的一干二净。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把那些纸扔进他怀里,什么都不想去问,只是闭着眼嚎叫了一声:“滚!”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我哭了良久,才开口,依旧是那种恨不得剥了我的皮的表情。“你哭什么,被揭穿了觉得丢人了?你还要脸?”说到这里他又拣出里面几张纸拿到我面前,是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我一看便认出了那是刘淑娴和我的,不过这里显然删了一些,断章取义了后看起来的感觉就是:我先找的她。
我哆嗦着身子指着这几张纸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解了解领带,沉沉地喘了口气看着我阴险地调侃道:“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我干的什么事?你说?”我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把那几张纸狠狠地甩在了他身上,我指着他的鼻子不顾一切得嚷道:“陈昊天我真的受够了,你侮辱我不清白我忍了,陷害我贪钱卖身我也忍了,反正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和卖身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你别欺人太甚,拿到什么都往我自己头上扣!”
他怔怔的看着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我也不顾,继续对着他嚷:“我告诉你,是你老婆刘淑娴先找的我,这几张纸上打印出来的短信通话记录都删减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你爱信不信!”
他白了白眼睛,不羁地笑了笑,依旧是那种嘲讽“你倒是说谎都不会眨眼睛了!”
“我没说谎,你爱信不信!”
“你还没说谎?”他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在了我脸上,我捡起来看,拍的是我和晓晓。
依稀地响起那次刘淑娴找我去的那天,走得时候因为不相信晓晓是陈昊天的女儿,便在楼下问了晓晓一句话,却没想到这个姿势也会被偷拍。
可能那个时候的我情绪太不稳定,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这般凝重,再加上晓晓的个子矮,所以当时我是俯着身子问的,手也不自觉地握在了她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角度选的好还是什么,反正照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毒的巫婆欺负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
我冷冷的笑,才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根本不用多想,这所有的一切肯定是刘淑娴搞得鬼,她一步一步地算计着我,陷害着我。
陈昊天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一瞬间整个人都散着一种凛冽的寒气。他把照片夺了过去,在手里握成一团,然后狠狠道:“你是多想要名分?你找刘淑娴我也不和你计较,你他妈连我女儿都要去找?”
“名分?”我笑的张扬,身子却抖得厉害,“陈昊天,你不觉得你说这个词很恶心吗。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因为你给不起!”
“你他妈给我闭嘴!”他扬起手就想往我脸上扇,我也没躲,当时就在想,他要是扇我一下,我也就回他一下,凭什么总是让我受他委屈!受他摆布!
可惜,那巴掌没打下来,于是我也没了回他的理由。
他忽的沉寂了下来,面色稍有疲倦,他拿出烟在我旁边坐下,忽的身上的凛冽都没了。我不禁好奇,撇过头去看他,他迷惘地吐了个眼圈,然后吹散,他说:“李馨,你知道我多恨你吗?”
我“呵呵!”的笑,然后回道:“我也恨你!”
他捏着香烟的手抖了抖,自嘲般地抽了抽嘴角,然后把烟蒂扔在了脚下,辗转碾压,香烟的星火熄灭,他顺势倾了过来手却在不知觉的攀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个胆颤,立马往后缩,却被他按着动不了分毫。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眸色深沉,那种感觉恨不得把我嵌在他眼睛里似得。
我也不禁怔在那里,习惯了他的野蛮暴力,见惯了他的怒火朝天和明嘲暗讽,忽的这般宁静的温柔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是的,我还爱他,爱着这个对我百般折磨却又变化无常的男人。我猛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却终是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
他眼睛有些潮,像在挣扎,也像在犹豫,忽的开口喃喃道:“馨馨,你知道吗?有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被你征服了!”
我凛然一涩,苦笑了声,睁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挪开了和他的位置,他也没追过来,只是问了我一句:“告诉我,为什么打掉我的孩子!”
一瞬间酸苦,委屈又涌了上来,我仰着头不想让他看见眼泪,却还是现脸上有潮湿的液体落下。
我说“我给不起孩子未来,也无法让别人去为我承受这份苦痛!”
“你就是自私!”他忽的提了声对着我嚷。
我笑的惨淡,身子无力,心在滴血,飘出来的话也显得微弱不堪,我说:“你又何尝不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
“李馨!”他怒吼了我一声名字,然后阔步走到我面前,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句道:“我为你努力斩断那些恩恩怨怨的时候,我想给你个你能接受的安排的时候,你却突然消失,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的孩子打了,现在你还跑出来说我是一己私欲,你当真是可恨,也当真是可耻!”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忽的又停住了脚步,沉声道:“留在我身边一年,算你赎罪,不许你拒绝,否则我会不择手段!至于怎么个不择手段,我想你多半能猜到些!”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痛楚,它会猫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很多人想要努力把它表达出来,比如我,可却总是说不明白。我想大抵是无力诉说了、颓然倾诉了,我想人人也都生来孤独,只不过此刻属于我的孤独更是多了几分哀声。
我满腹悲鸣却不得做任何解释,眼睁睁地看着他欺凌我,侮辱我,这时候难受又算什么?心都感觉被碾碎了好几次,然后就剩一堆渣留在那,扶不起来,也揉不成团。
陈昊天的背影都感觉长了刺,深黑色的大衣在他身上成了一幅坚硬的外壳,我抖着身子,颤巍巍地跌坐在床上,眼泪大串大串地掉,视线里都是一片模糊,我握着拳,像是集聚了浑身的力气吼了出来,我说:“你休想!”
他背影嚣张地挺了挺,也未回头,只是挤着牙蹦到:“有本事你试试!”
开门,出去,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连半点停顿都没有。我竟恍然的现,陈昊天的残忍当真可以做的那般的完整。
我弟趴在门上,陈昊天门一开,他整个人就溜咕咕噜地滚了进来。他尴尬地站起来,瑟瑟地笑着,然后走到我边上。
陈昊天闷着声,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勾了勾唇角便走了出去。
我弟默不作声地蹲下去捡地上的那些纸,我皱着眉,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许捡!”
我弟被我一喝手一哆嗦,刚捡的几张纸哗啦啦就落了下来,他也不敢继续捡,闷声站起来挨着我坐下,小声道:“姐,别这样!”
我扭着头不说话,心里五味杂瓶般的难受,想来想去还是错在自己,当初要不是那3o万,哪会有那么多事,现在好了,失了身,失了心,反过来想和他撇清关系,还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弟看我不说话有些担心,转头过来看见我满目都是泪水于是直直地叹气,他从一边抽了几张餐巾纸凑到我脸上给我擦,我别过头咬着唇,我说:“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他缩回手把纸塞在我手里,点了点头,看我脸绷得死紧立马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被他欺负才趴在门上偷听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这心眼口就更冒的难受。我抖了抖身子冲着他吼:“被他欺负?我能被他欺负还不是因为你?你不闯祸我能有今天吗?”
人在气头上吼出来的话总是夹着抱怨和恶毒的憎恨的,其实我心底里是明白的,这根本怪不了他,从头到尾没有人逼着我去承担这3o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也是我自找出路,走到今天,我又能怨的了谁?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抿了抿嘴抬着眼皮去看我弟,他低着头,我也看不到表情,好在他没生气,只是沮丧着脸不太开心。
我也没心情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想了半天然后吞吞吐吐地对着我说:“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孩子懂事了,我以为他多少会生气,听到这几句话心里也好受了些。
那些纸和照片都被我一窝蜂地扔进了垃圾桶,却还是感觉不爽,便叫我弟到前台借了个打火机,然后全部被我烧了个精光。
烧完后我弟问我:“这些他都是哪里弄来的?姐这不是真的吧?”
我把打火机往他身上一掷,嚷道:“你要不信我就出去,别在我面前堵我眼睛!”
他急忙哈着腰蹭到我边上,缓着声音道:“姐,你别和我置气,我还能不信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挡在我前头,你做什么我还能不晓得,铁定是别人陷害你来着!”
我呼了口气,心里总算舒服了些,但一想到刘淑娴就又开始愤恨起来,她这般费尽心机地陷害我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逼我和陈昊天分手?如果是这样,那么刘淑娴应该很爱陈昊天,可为什么第一次见着他们的时候却是那番对彼此呢?
我想的头疼,他们之间复杂成迷的关系让我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我弟问我在想什么,我摇摇头,也不知道从哪说起,然后他瞥到了被陈昊天扔在一边的银行卡,问我:“钱他没收?”
我有些丧气,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3o万处理掉,我弟也急,拉着我问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收你的,好借此机会纠缠你!”
我心里又何尝不担心这种情况,可是面上却还是要叫我弟弟放心,我说:“怎么会,他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3o万!”
“可我听见他喊着要你再跟他一年了!”
他倒是一句不落的都听进去了。我换了个坐姿,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我说:“你相信姐,一定会摆平这件事,这卡我直接邮寄给他,反正这是还他的钱,就算他扔了,烧了,都是他自己的事,至于我和他,姐也有分寸,他要真的纠缠不休我就报警!”
我弟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闷声问我:“你会?”
我挺了挺背,拍拍胸脯道:“那是当然!”
于是我们互相约好,这件事坚决保密到底,我让他再三保证,回去和妈只字不提。他答应了,却和我讨价还价道:“那姐你得再让我多呆几天!”
我想了想反正刘涵也要来了,到时肯定要出去逛街,弟弟也难得来城一次,于是便答应了,我说:“好,再呆两天!”
他高兴地立马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要玩两天回去,我妈还不信,硬是我去说了才肯。
晚上的时候和刘涵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她明天到车站的时间,这样好方便我明天去接她,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问我:“馨馨啊,你知不知道华仕鹏在咱大学城那边开了个甜品店!”
我当然知道,昨天还去吃了,可是她问我的时候我就是不太想回答,好像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和华仕鹏扯上什么关系,于是也就装傻说了不知道。
她顿了顿,然后:“哦~~~~~”了一声,她说:“那我们回去了去看看吧,顺便捧个场!”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着这一去不是自打嘴巴了吗,于是立马改口道:“我弟也在,过两天就回家,我想带他去市中心逛逛,大学城这没什么好玩的!”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那好吧!”然后又随便瞎聊了几句便挂了。
回宿舍的时候另一个舍友来了,看见我高兴地拉着我谈了半天。
她叫张青,同班的,大二开始就跟着舞蹈团四处演出,所以课也上的很少,我们学艺术的就是这样,大学里的课很多都是形同虚设,只要你在外面有展的机会,有表演,有比赛,那么随时都能出去。
她跟我讲了很多,还说这学期回来准备再进修一下,顺便想学个乐器,我就问她:“你在舞蹈团都这么优秀了,不抓紧机会表演争出名,怎么还回来上课了?”
她笑,然后给我扒了一大堆事,她告诉我,“出去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这世上没有最优秀的只有更优秀的,我算运气好,跟了个团,可是进去了才现别人会的不比我少,有些舞蹈音乐表演样样都拿的出手,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要回来多学点东西,一时的优秀和风光不足以让我稳固地站在这个圈子里,我只有各方面都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让自己出去,然后屹立不倒,一点点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