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复,许是没有听到短信的声音。两个半小时,我终于到达了H市的市中心。我给他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我焦急万分,我又打给了小野,我说:“小野,你和猴哥在一起吗?”
其实听声音就知道他们在一起,因为小野的手机背景音也特别的嘈杂。小野说:“我们在呢,在某某KTV。”
我说:“你们等着我,我刚到H市,我这就来了。”
她十分诧异,她说:“姐,你不是在A市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说:“今天不是猴哥生日么,我特地赶来的。我不和你多说了,你们在哪个包厢,发个包厢号给我,我这就来。”
我挂了电话,又打了辆车往那个KTV的方向驶去。过了很久,小野才给我发了他们的包厢号。
到了地方,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上了电梯,服务员带我来到了那间包厢,我一推开门才发觉自己如此突兀,满屋子的人都瞬间愣了,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发现猴哥和小野并不在场,一屋子的陌生人。我有些局促,我说:“你们是郑亦初的朋友吗?”
他们很茫然地看着我,其中一个人笑着对我说:“美女你找谁啊?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有很多帅哥噢。”
我顿时愣了,看他们醉得东倒西歪的模样,很明智地退了出去。我又疯狂打了好几个猴哥的电话,没有人接。
我再打陈小野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我错愕了,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为何他们都不接我的电话。
我走到了吧台,我问吧员今天有没有人在这里庆祝生日,有没有一个叫郑亦初的人定过包厢,我着急得满头大汗,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接我的电话。难道,他们都生气我记不住他的生日吗?
我说明了我特地从A市赶过来的情况,我又把猴哥的电话号码找了出来提供给她,还好,在电脑里有记录,她很快找到了包厢号,并且让服务员把我带了过去。
我焦急地飞快走着,穿着高跟鞋上台阶的时候险些绊倒,我这一辈子很少有如此焦急不安的时候。服务员把我带到了地方,我推开了门,我大喊了一句:“小弟,姐来了!”
那一刻,整个包厢十几号人都看着我,我一眼看到了猴哥,他已经醉得不行倒在沙发上,头发上衣服上脸上都是蛋糕。陈小野也十分狼狈地看着我,其他人并不认识我,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看着我进来满脸的茫然。
我直接走到了陈小野的身边,我说:“小野你们怎么都不接电话呢?害得我着急死了,你不知道知道我要来么?”
小野看着我,表情讪讪的,抹了抹脸上的蛋糕,笑得有些心虚,她说:“刚才大家在闹呢,电话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我拍了拍猴哥,我趴在他耳边说:“小弟,姐赶回来了,姐来给你过生日了,不知道还晚不晚。”
他看样子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了,我看到地上满地的酒瓶,其他的几个年轻人也都醉醺醺的,只有陈小野和几个女孩子可能喝得少,看样子还挺清醒。
猴哥听到我的声音,努力地张开眼,对我呲着牙笑开了,迷迷糊糊地说:“姐……你来啦……不对……你怎么会来呢……小野,快掐我!我是不是做梦啦!”
小野蹲了下去,小心地扶着他的头让他靠好,然后柔声地说:“舒画姐真的回来看你了,亲爱的,你喝多了,你别说话,躺着别动,一会儿我们就回家啊,乖。”
我头一次看到如此温柔的小野,我竟不知道她有如此的一面,这一幕看得我发愣,看来,这大半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
猴哥在小野的柔声安慰下,很快转了个身,又一次昏睡过去。其他的几个人又开始唱起了歌,小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走出去。
我点点头,跟着她一起沿着走廊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她没有带纸巾,试图用手把脸上的蛋糕抹掉,我赶紧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她看了看我,表情有些严肃。我不懂为何,我问她:“小野,怎么了?”
她突然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舒画姐,我现在是猴哥的女朋友,他没跟你说吗?”
我的确感到特别意外,我说:“真的吗?他没有和我提过,如果是的话最好了,我祝福你们。”
话虽如此,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仿佛什么东西突然远了一般。
她笑了下,笑得特别勉强,她说:“谢谢。舒画姐,我有话对你说。我的个性比较直,你也了解。所以如果我说错了说过头了,你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别和我置气,行吗?”
我点点头,我其实有预感她要说什么。那一刻,我还是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女孩子的,够有种也够有手段,年纪轻轻的并不简单!也许晚上这一系列的乌龙就可以现出端倪了!
我说:“有什么就说吧,咱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
她说:“好。那我说了。舒画姐,我不管过去猴哥对你怎样,从我们两发生关系起,他就是我男人了。我知道他对你的情谊,我也知道我暂时无法代替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但是我一直在努力付出,希望能够慢慢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和他不可能在一起,这个你心里也清楚。所以我希望,在我没把你从他心里彻底赶走之前,你别出现在他面前扰乱他的心扉,行吗?你没发现么?他最近已经很少打电话给你了。”
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的确,从前经常性给我打电话问好的猴哥,打电话的时候确实越来越少了。原来,小野一直在使劲。
我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你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很果断、很干脆的女孩子,我一直很喜欢你。你和猴哥能有结果最合适不过了,我怎么会不祝福你们呢?小野,别对我有意见,我们希望我们三人之间不愉快。你是个明理的女孩子,我懂你的意思,也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她如释重负一般,她笑了,这一回笑得轻松多了,她说:“我懂,我希望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在他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而你,会一直是我们的姐姐。颜颜我们时不时会去看她,带她去玩,以后你想知道颜颜的情况,就打电话给我,我也很喜欢她,真的。”
呵呵,她还是不放心我。不过我明白,猴哥这样的男子,懂得珍惜的女人哪一个会舍得错过呢。
心底的失落是自然的,难过也不是没有,但是我还是祝福,深深的祝福他们能够长长久久。
我点点头,我说:“我谢谢你们对颜颜的照顾,今天来是因为我觉得从心底亏欠他情分,所以我赶过来了。小野,你是一个好女孩,我真心希望你们幸福。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会干扰你们的感情,那我以后可以和猴哥尽量保持距离,真的。”
她看着我的眼神又有些心虚,她说:“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淡忘一个人。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了解他,我也爱他,我愿意为他付出,我会慢慢让他知道谁才他值得珍惜的女人。在此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姐,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相比于小野,我的确逊色太多,我在感情上一度都处于被动等待的位置,我从不敢主动争取,因为我怕受伤太深。容易受伤的女人,往往在情感上容易陷入被动。我羡慕这样敢于明目张胆宣告主权的女子,这样的女人,活得必定比我干脆的多。
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我知道现在我在小野的眼中是劲敌,她看我的目光和从前韩阡陌看我的目光一样。只是,她比韩阡陌聪明的多,她没有选择和我对立,却站在一种合情合理的立场让我自己去明白个中利害。
我很干脆地问道:“好,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毕竟还年轻,我这么一问,她的语气便有些支吾了起来,她说:“呃……他现在醉了……我不希望他知道你来过这里……我知道这样让你不开心……但是,你应该理解。如果他知道你为了他生日专程赶过来,他一定会再度燃起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的确很果敢,她难道知道我一定会同意么?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笑而不语。
她越发地心虚,她说:“姐,当然如果你觉得你需要告诉他,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觉得,你不单单和他是朋友,和我也是朋友。所以我恳请你,成全我的幸福,好吗?”
我突然就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我比她高许多。我说:“你们两还没确定关系,对不对?”
她有一种被我识破的窘迫感,但却依然嘴硬道:“虽然没说,但是事实上我们就是了。”
我说:“我明白。小野,我佩服你的勇气,我自始至终对猴哥都没有占有之心。这件衬衫是我为他买的,你替我送给他吧。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是我买的,那你就说是你自己买的。我就不进去了,你也不必告诉他我来过。”
她听我这么说,大概又觉得有些内疚,她说:“姐,那……是不是太委屈你了?你大老远专门跑过来……”
我摇了摇头,我说:“只要你和猴哥能够幸福就好,那我走啦。小野,谢谢你们对颜颜的照顾。以后我有能力了,一定会报答你们!”
她看着我,大概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我知道她现在心情比我还复杂,她毕竟还年轻,虽然果敢却还无法找到足够的理由支撑自己理直气壮地让我离开,毕竟我和猴哥从来都没有明确过任何关系。她这么做,如果我不卖面子,她在我和猴哥面前都不会落好。这一步,对她来说了,既是对的一步,又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我完全可以拒绝她的,可是我宁愿是她陪伴猴哥以后的岁月。猴哥的性格颇为感性,而小野则有理性和深沉的一面,她势必会把猴哥照顾得很好,她有这样的能力。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转身便快速离开了那里,走出了KTV,面对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竟有种身在他乡的感觉。也许,我一直没有找到我所想要的归属感。
我找了家快捷宾馆入住了下来,发了短信和炎彬请了一天的假。明天,我想去看看颜颜,我想告诉她,快了,再有半年,我就有足够的积蓄接她和我一起生活。我会告诉她,妈妈一直在努力地想和她在一起。
这一觉睡得颇有些醉生梦死的味道,大概是太累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很恍惚,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的错觉。我一看时间已经早上的十点,赶紧爬起来洗漱。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炎彬的。
他说:“你怎么了?好好的请假做什么?”
我说:“我回H市了,我想去看看颜颜。”
他说:“喔—,行,那你早点回来吧,我想你。”
我被他的温柔又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说:“噢,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出了门,退了房,就径直往颜颜的学校里赶,想趁着中午的时候把她带出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却踌躇了,我有些害怕走进去,那种情绪,有些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小贩依然在叫卖着,学校里传来一阵阵童趣的朗诵声。我的颜颜,我不过离开她半年而已,却怎么有种再也无法融入她生命的疏离感?
这半年,我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从没有一次见我是撕心裂肺哭的,小小的年纪学会了隐忍和坚强,憋着嘴抱着我的大腿也不过只说了一句“妈妈我等着你早点儿来接我”。
这半年,思念从来未曾停止过,思想却头一次如此决绝过。我不想我屡次地出现勾起她一次次对妈妈的思念,我不想在我还没有能力带走她的时候让她承受和我一样思念的痛苦。她还那么小,她的思想还没有办法那么集中,她一定会想我但她很快又淡忘了……
这一刻,想太多都是徒劳,停不住的脚步,等不及的期盼,我就这么提着大袋小袋的衣服和零食奔向她的学校,奔向她所在的班级。
我敲了门,老师一脸错愕地问我找谁。她已经大班了,老师已经换了。我说:“我是阮晴颜的妈妈。”
老师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叫道:“阮晴颜,她是你的妈妈吗?”
那一刻,我看到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画画的颜颜奋力地扭头,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不顾一切地奔跑过来,大声喊着“妈妈”。那一幕,肝肠寸断。
她抱着我,紧紧不放,老师一看这情况,笑着对我说:“一直都是她爸爸来接的,所以不认识您,还请您别见怪。”
我说:“我一直在外地工作,没时间照顾孩子。老师,我能带她出去一会儿吗?”
老师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牵着颜颜的手,百感交集地带着她离开了那里。颜颜特别的开心,她紧紧拉着我的手,问我:“妈妈,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想颜颜了?你好久没来看颜颜了,颜颜最近很乖呢,想妈妈的时候就给妈妈画画,画了好多好多妈妈的画像,都在家里。可是爸爸看到了都给扔了,说不让我画你,说你不要我了。妈妈,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话特别的多,似乎有太多话想对我说,恨不能一口气说完。我有点想哭,但是我拼命忍住了,我喜欢她现在这种乐观的心态,我不希望我的情绪让她感觉不开心。我蹲了下来,很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颜颜,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妈妈答应你,再过半年,再过半年妈妈就接你到妈妈的身边,好吗?”
她很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嗯,我知道,妈妈一直爱我,妈妈一直在我心里。”
我摸了摸她的头,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傻孩子,告诉妈妈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我们一路走着一路聊着,我原本以为伤感的见面没想到竟如此欢快,从前寡言少语的颜颜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竟慢慢的开朗活泼起来,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带着她吃KFC,她一直冲着我乐,我说:“小傻瓜,你乐什么呢?”
她笑嘻嘻地喝着果汁冲着我说:“我的妈妈越来越漂亮了,以前的脸是这样的,现在的脸是这样的。”
她边说,边做着手势,意思我从前的嘴角总是耷拉下来的,现在的嘴角是往上扬的。我也被她逗笑了,我说:“以前的妈妈哪有这样?”
她说:“有啊,以前的妈妈总是不开心。妈妈不开心颜颜也不开心,颜颜不知道怎么逗妈妈开心。现在看妈妈都是开开心心的,颜颜也开心了。”
我鼻子一酸,我说:“颜颜,爸爸对你怎么样?”
她笑嘻嘻地说:“爸爸现在对颜颜可好了,爸爸说算命先生说我是他的摇钱树,所以他得好好养着我,每天都给我买零食。奶奶也对我好,奶奶说我是小公主……”
如此戏剧性的结果倒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惊讶地问道:“颜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为了让妈妈开心故意这么说啊?”
她摇了摇头,她说:“不是呢。颜颜没有骗妈妈,这是真的噢。现在奶奶还帮我洗澡,帮我扎小辫呢,你看你看,我今天的辫子就是奶奶扎的……”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整整齐齐的,小脸小手也都干干净净的,整个人看着也特别的欢。也许,我的离开是对的么……为何我离开后,连颜颜的待遇都发生了如此大的不同?
我带着颜颜吃完了饭,又把她送回了学校。时隔半年后,我第一次拨打了阮大志的电话,他听到是我的声音也十分诧异,我问他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出来见个面,我买了很多东西给颜颜,他爽快地答应了。
这么多年,我们竟第一次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里,想想我们做了六年的夫妻,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局促都写在眼里了,看到我的时候不免地多看了我几眼,然后说:“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啊,来这么有档次的地方。”
我微微一笑,我说:“你呢,过的如何?”
他大大咧咧地把两手往沙发上一摊,一只脚很随意地搭在另一只脚上,他说:“就那样吧。不过我跟你说,你那朋友不错,靠谱。”
我说:“我哪个朋友?”
他说:“就那小伙儿,经常把颜颜带去玩的那个,我也记不住他的名字,太绕口了。”
我说:“噢,你说的是猴哥是吧?”
他点点头,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了咖啡,他吹了吹,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皱着眉头说:“我去,我渴死了,喝了感觉更渴。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这么贵。”
我说:“那要么你喝点别的饮料吧?”
他说:“算啦,给我来一瓶矿泉水好了。”
我有些无奈,叫服务员端来一杯清水,我继续问道:“猴哥怎么了?”
说起猴哥,他有些眉飞色舞,整个人立马坐正了,趴在桌子上对我说:“你还别说,那小子真够意思的,时不时请我喝酒,还会划拳。这不是关键啊,关键你知道不,有天他给我找了个算命的,特地带到了我家,我妈也在呢。”
我说:“嗯,然后呢?”
他更加开怀了,整个人身上一种小市民的欢脱气息油然而生,他说:“然后啊,那算命的据说特有名,一般人请不来。我妈一听也特开心,我妈这人很迷信你也知道,当年要不是觉得你和她八字不合也不会和你那么不好,这个你了解的。”
提到过去,总让人有些怅然不已。我说:“嗯,继续。”
他笑得贼贼的,仿佛遇到了大喜事一般,他说:“然后我妈弄了大桌的瓜果点心,等着算命的给我们算命呢。结果算命的说,颜颜是我们家的福星,说她在就能保我们富贵平安,还说颜颜和我、我妈的八字都特别合,叫我们要好好对她不能对她不好。这一对她不好,福气就全跑了。所以你看我现在,对颜颜那叫一个好的哟。我妈也是,现在对颜颜也上心了。舒画,我说,你就别想着接走她了。我向你保证,颜颜我一定好好照顾好,你就甭管了,安心地再找个男人生个娃,踏踏实实的过过小日子,别成天不着调地往上流社会跑,你说你费那劲干嘛呢,咱就是小平民,得认命,得知足,知道不?”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还教训起我来了,我都笑笑,不容置否。我说:“等我情况好点了,我就来把颜颜接走,暂时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他一听我这话,顿时就急了,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他说:“舒画你就别动那心思了,颜颜我是不会让你接走的,她是我们家的福星,我得好好供着她。你接走了,我去哪儿找福气去啊。你别说,你走之后,家里越来越好,我也找了份工作正经上了班,我妈也接了点私活在家里干了,这颜颜身体也倍儿棒整天活蹦乱跳的,房子也快分下来了,就是这一二年的事儿。我呢,也想开了,女人就那么回事,找不找都无所谓,我也不想给颜颜找个后妈给她气受。我知道你,心气高,胆子大,你想拼出头我不拦你,但是你别和我争颜颜啊,颜颜可是我的心肝宝。你不一样,你以后还能再生的。”
造化弄人啊,原本以为我离开后颜颜一定孤苦无依,他们家也必定风雨飘摇。事实上证明,地球离开谁都是照样转的。我离开后,竟未曾想他们突然就对颜颜重视起来,也知道好好踏实过日子了。虽然,这中间猴哥请的那位算命师傅或多好少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我离开后,一切都好了是不争的事实,连同颜颜的待遇都无限提高,呵呵,真是无从预料。也许,人不能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
我说:“我那次的事儿,孩子能不能生还是个问题。大志,颜颜当初说好了的,等我安稳了我就接走,这事儿我们还得再说。”
他就急了,他说:“你今天来要是是为了和我说这事儿的,那咱就甭提了!一句话,没门!颜颜是我们阮家的人,你就别想了!你可以时不时来见见孩子,带孩子去见见世面,但是抚养权这事儿,没的说,就是我们阮家的!这事儿我妈也发话了,颜颜就是她的宝贝孙女,谁都不能带走!”
我见他急得头上冒汗,知道他又气急攻心了,我连忙说:“好了好了,稍安勿躁,先坐下再说。我只是这么计划,我现在也带不走她。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我给颜颜买了很多东西,我想给你。”
他抽了几张纸巾,重重地抹了一把汗,然后说:“舒画,你就听我的,踏实再找个男人嫁了吧,赶紧趁着年轻再生个孩子。别整天在外面瞎晃了,你瞅瞅你,哪有半点当初的样子。做人淳朴点儿好,别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
和阮大志坐在一起,总让我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我最原始的模样已经深深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后来的我如何改变,在他的眼里,我都是一个从偏远山区里出来、要什么没有什么的普通女人。我们,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国度的人。但是我们谁也不能说谁的生活观就是对的,也许我拼命出人头地最后换来的是一生的漂泊无依,也许他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却能享得一世清闲。说到底,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