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投资人时,出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在浙商小商品经营商的团队里面,我们看到了郑希元的名字。
这个团队的主要联系人和徐昶关系不错,也告诉我们这些投资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钱到底用在哪儿,只等年底分红利,其实形同融资。
姬语锋告诉我,如果郑希元选择的是融资之路,具有很大的风险性。而我关心的只是我们要不要接受这份投资,并不关心别的。
姬语锋将决定权交给我,只要我同意,他不介意郑希元的钱被注进公司,我一时间很佩服他的胸怀。后来我听了他的解释才明白其实他和徐昶总股份占公司的百分之六十,天使投资人的总投资不超过百分之四十,郑希元只是近十位投资人中的其中一个,控股不到百分之五,就是他有心,也闹不出任何风波,无外乎撤股不想赚钱了,对我们来说,没任何损失。
有了这层保障,我假模假样的学着姬语锋的大度,接纳了。然而我并没想到,这份接纳,居然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迫使郑希元对我们做了一件瞠目结舌的事。
快到婚期,我突然变的有些焦虑,姬语锋阳台上的五盆米兰花全部都开了,黄盈盈的一片,香气扑鼻,许是我『硫』酸亚铁浇的足,花下面衬托的那一层叶子油绿油绿的,让人欣喜。
我向来喜欢猛烈生长的植物,可能这从侧面更直白的反应了我的感情,看似不动声色,实际已蓄势待发。
布置新房,更换床品,书写喜帖,和婚庆公司走场,日子就在忙碌中偷偷溜走了。婚前的最后一晚,我和姬语锋为了不弄乱大床,只能挤在小床上看着我那张傻照。我突然就想起来从大理开始到现在的一切,说是真实,其实也不真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我不管浓烈的爱情会不会如佛家所言,一切都梦幻泡影,很容易消失,我只希望珍惜现在的彼此,和姬语锋平淡的生活下去。
这是我活到三十多岁的第二次选择,它让我看清了二十多岁时自以为成熟实际幼稚的决定,让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依然垂怜着我。
很早起来,姬语锋接了我父母一起送我去做造型,之后我们一起回专门为接亲开的宾馆套房,我爸一直在外间,将桌子上摆着的等下喂新郎官吃的几盘子小食不停更换着位置。我妈坐在床边上一边絮叨着她特别高兴,一边抹眼泪。
我这一次没有哭,我抱住妈妈,贴着她的脸问她:“妈妈,我好看么?老了么?”
她嗔怒的轻轻拍了我一下说:“你这混孩子,妈妈都还在说什么自己老。”
我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的抱着她的手臂笑:“我怕自己有皱纹。”
“谁能比我女儿漂亮,我女儿今天最漂亮。”我妈终于破涕为笑。
婚礼按流程顺利进行,我亲手喂姬语锋吃各种味道的饺子,虽然我们已经那么亲密,却还是在这一刻都红了脸,他穿着我陪他买的西装,头发做了造型,整个人都精神极了。
唐琳在老四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掏出了藏在她包里的婚鞋,姬语锋帮我穿好后抱着我离开了宾馆。
坐在车上,他左手安静的握着我的左手,时而摩挲,戒指碰擦在一起会有金属的触感,声音细微却让人觉得幸福。
再次举行婚礼,我和姬语锋可以算是轻车熟路,没有第一次结婚时将近百桌的热闹,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温馨。亲朋好友们纷纷给我们祝福,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有压力,他们甚至在调侃着我是不是已经怀孕,这是我和姬语锋还有家人的小秘密,我们不说。
姬语锋的妈妈考虑到我有身孕,不让我陪着敬酒,也就省了敬酒用的礼服,为此她专门买了一条较为宽松的连身小红裙给我,也透着一番别样的喜庆。
大家其乐融融,不喧哗划拳,不过度吸烟,认识的人会凑在一起沟通感情,我被拉着坐在婆婆身边,听她那些小姐妹们七嘴八舌的传递着对我和姬语锋的祝愿。
“领华的儿子确实一表人才,你看看这才多久,就又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说话的是坐在我婆婆对面的一位灰衣服阿姨,虽然这话内容有些奇怪,但总的来说还算恭维。
我婆婆看了我一眼,很淡定的说:“小宁是华东师大毕业的,性格很好,家里家外操持的都好,我们小峰也确实是有福气。”
一桌子阿姨都看着我,气氛挺奇怪的,可能这边认媳妇儿都这样,互相比较着,虚伪着,不服着。
“哎,刚才怎么没听证婚人念你们的结婚证?”又一位蓝衣服阿姨开了口,其实这也是我和姬语锋商量好的,被念结婚证这种行为实在太傻了,我们要求司仪取消了。
既然是二婚,就要做到二的低调,比如说我们俩领结婚证和去逛超市买个瓜回来没啥区别,没声张没准备的到地方体检,敲章,走了一遍流程,正式合法。
我婆婆右手边的黄衣服阿姨接口说:“现在早就不流行这个了,上次小徐家女儿结婚也没念。好多年轻人不愿意受法律约束,好聚好散。”
蓝衣服阿姨撇撇嘴,看看我婆婆,又看着黄衣服阿姨,逗她说:“小徐女儿结婚你去了?那领华这边你还来,你可真是墙头草。”
黄衣服阿姨一脸不爽的叹口气说:“那她请我了我有什么办法那?还怕我不去一次次家里去叫,哎呦就舍不得她那点份子钱。”
蓝衣服阿姨笑了:“那没办法,谁让你两个儿子都结婚了,人家给你送过两次钱,这次女儿二婚当然赶紧叫上你,她才觉得不亏。”
“小徐是元爽的妈。”我婆婆凑近我低声解释,然后她坐直身子,特别女王范儿的说了句:“我们小峰和小宁可没有那么前卫,规规矩矩的领证过日子,要不拿来给你们检阅一下?”
另外几位阿姨都笑起来了。
“本来不该在这里说,但平时也难得凑在一起,我就特别控制不住。人比人气死人,这雅的和俗的就是不能往一起去想。”黄衣服阿姨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当然还不忘问问我:“新娘子你不介意吧?”
我笑着摇摇头说:“阿姨您说吧。”
黄衣服阿姨又恭维上了:“这孩子就顶好的,很有礼貌,领华你福气的。”
我婆婆虽淡淡笑着,脸上却尽是自豪。我老公姬语锋敬酒一圈儿回来,想来捞我,被我婆婆阻止了,只能垂头又被老大他们拖走了。
“小徐女儿酒宴排场是大的,当时去了好多人,结果酒没够喝,闹了个大笑话。结婚前她吹的牛气,女婿多么多么有钱,对她多么多么好,可好啦,结婚也就喝的一百五十块不到的白酒,红酒都不能保证一个桌子一瓶。”
“真的假的?”蓝衣服阿姨听的惊呆了。
黄衣服阿姨瞥了她一眼道:“骗你干什么,我们那桌全都喝的雪碧呀。”
蓝衣服阿姨和身边的灰衣服阿姨陷入了低声讨论,黄衣服阿姨又开始对着我和婆婆说:“而且那两个人一看就没领证,当时司仪念到了宣读结婚证环节,我看那新郎官和新娘子的脸色都不对了。”
她说完还挺得意,顶着一脸不服气终于被报仇了的表情继续说:“最打嘴的就是小徐,去我家的时候眉开眼笑的说女婿要给她买香奈儿,后来我也没见到她背香奈儿。她女儿婚纱礼服么多是多的,来回折腾了六七套,但跟你们家不能比。”
灰衣服阿姨又八卦上了,问我:“我听说小峰给你买的那条婚纱要六万多呢?真爽气的。”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婆婆在我反应的时候看着我,也挺满意的笑了。我知道,她在观察我爱不爱显摆。婆媳啊,真是一旦开始博弈就很难停下来。
蓝衣服阿姨吐槽说:“小徐女儿那堆婚纱全部加起来有没有六万?”
黄衣服阿姨说:“也别小看人家,我看着那些衣服也不便宜,但单条肯定没有领华家这一条上档次。”
蓝衣服阿姨忍不住开喷了:“我其实不想损她的,小徐那个女婿怎么看都像个土鳖,哎呦反正我是看不上带着大金链子,大金戒指的男人啦。”
“你这是仇富。”黄衣服阿姨笑她,惹的灰衣服阿姨也笑了。
蓝衣服阿姨为自己辩解说:“我需要仇他的?我又不愁吃穿,孙子都抱好久了好不好啊?我想说的是他们生活档次明明不低,但欣赏水平就是提不上来,谁有办法的啦?”
“一说欣赏水平,我又想起来了,哎呦你是不知道新郎那个姐啊,结婚那天就她出彩,她一进大厅我还以为是哪个夜总会的妈咪呢,吓死我了。一身连衣拖地银色大裙子,前面后面闪着亮片,胸口那儿挤着,白花花的肉。”黄衣服阿姨说着还特夸张的在自己胸口比划着:“脑袋烫个大波浪,涂个红嘴唇儿,也不知道给她化妆的人是真的够周边还是故意黑她呢,反正回头率是奇高的。”
蓝衣服阿姨已经笑的快合不拢嘴了,我婆婆倒是淡定,但分明也挺得意的。
“我是真服气的,参加了这么多婚礼,就她家那次牛鬼蛇神多,后来快散场了,小徐和男方母亲还有那个妖魔大姐差点撕起来,我估摸着是钱的事。”
蓝衣服阿姨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还不了解她?钱是她妈她爸她老公她女儿。有钱啥都不要她都没问题。”
灰衣服阿姨叹口气问:“人怎么能活成那个样子。”
我婆婆开口了,特有力度的来了句:“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
“听的开心么?”我婆婆说罢又凑在我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说实话,我有八卦的心思,却不是一个纯八卦的人,但我看得出来我婆婆好像挺喜欢和这些小姐妹在一起胡扯这些的,我笑了笑说:“谢谢妈让我听,开怀多了。”
我承认,我又马屁了。不过我婆婆挺受用,至少她放我离开了。我老公如获大赦啊,眼神一直瞄着我这边,看到我站起来,几个箭步就奔到了我身边,将我扶走了。
身后的阿姨们,又是一片笑声和赞叹声,我估摸着我婆婆得在那边受一会儿夸,就和老公去酒店后面的休息室了。
“累不累?”他让我坐下第一句话就问这个。我笑着摇摇头说:“坐着听八卦怎么会累的。”
他说:“来,该改改口了。”
“干嘛啦……”
“领完证我都没逼你,都今天了你还不改口……”他表情又委屈上了,我真心对他这个样子没有免疫力的。
“老公。”我叫了一声。他特受用的凑近我说:“再叫一声。”
我微撅嘴望着他,又叫一声:“老公。”
“还要。”
“老公。”
我理解了心里蜜出油的感觉。
他特得意的满怀将我抱住,一边拍我后背一边说:“真好,每天都能听你这么叫我,真好。”
我早在叫他第一声的时候心就化了,鼻子酸胀。
我曾以为叫惯了郑希元,再叫姬语锋老公的时候会出现过去的影子,所以我一直坚持只叫他名字,却没想到真的开口叫他时,我满脑子只是他,是他,一直是他。
原来,记忆早就不会与过去重叠了。原来,遗忘过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老婆。”他腻着我,轻轻咬我耳朵,边吹气边说话,齿间有淡淡酒气,蛮好闻的。以前看言情小说时总喜欢这样的场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喝的微醺时总是最魅惑诱人的时候。
他一连又叫了我很多声,抱着我不肯松手,边叫边傻呵呵的乐。
我嘲笑他:“老公,你已经开始步入傻三年的阶段了。”
“没关系,傻一辈子都行。”
“别使劲蹭我了,我会有感觉,对宝宝不好。”
他听罢赶紧松开我,一脸紧张。
“你们俩居然躲这儿来了!我就说新娘新郎怎么不见了!”老四进来看到我们,手里拎了两只打包盒:“怕你们俩饿,专门给你们要的炒饭,要不现在吃了吧?”
我摇摇头说不饿,又问他:“唐琳呢?”
老四特别不爽的冷哼一声:“问她未婚夫去,我哪儿知道。”
“你又被她刺激了?”
老四连叹气带摇头的说:“算了,我是明白了,我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没桃花没婚运没子福的三无青年。”
我被他逗乐了,姬语锋还是担心我饿,又问了我一次:“吃点吧?”
“不吃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边还要闹洞房么?”
“不闹,你身体不能让他们闹,老大订了个茶馆,让我们一会儿过去坐坐。”
我去大厅看到唐琳在陪着我妈,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抱住我妈又黏上了,她和我爸知道我今天很忙,也不留我,让我和唐琳去与朋友聚聚,他们一会儿就回宾馆。
老大订的茶馆环境很好,面积不大却很清幽,他和小公主,老三一家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我们来,又让老板将另一壶茶泡过来。
“老二上次求的画,我带过来了,老爷子还挺有兴致专门画的,听说是要送给新娘子父亲的?”老大说罢将装着画轴的盒子递给我们。
我不好意思的点头,向他道谢。
“来,晒礼物了,我老婆都等不及了。”老三说着吆喝起来。
我挺惊讶的,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安排,可能是我俗气了,我以为结婚就是随个红包闹个洞房,想想也无奈,第一次结婚,郑希元的朋友就是狂闹一阵洞房,闹到最后我都有点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