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灵在无人的角落里作着最后的挣扎,何去何从?何去何从?他却不愿告诉秀秀,有时候将一份痛苦说出来就会变成两份痛苦。倒不如独自消化的好。他曾经想跟秀秀谈到汪燕的变心,他没有说,因为一丹回来了,因为一丹的变化。他不想因为一己的情感而让秀秀为难。他只有独自消化。
他们说了那么多,瓶子里的酒却不见浅。秀秀说,我敬你一杯。陈纯说,今天主要是把你陪好。他叹口气又说,我们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好吗?秀秀说,好哇。
两人说起陈纯那次给秀秀送汇款单的情景。秀秀说她没想到陈纯会到她家来,在她的印象中,陈纯是极少串门的。陈纯说他是被她勾引来的。她就露出一脸的疑惑。陈纯说起他那天的“隔墙有耳”。秀秀忍不住笑。陈纯说自从听了秀秀“勾引”的话之后,他就坐卧不安,他就找机会来了。秀秀说,你这个登徒子。说着就过去刮陈纯的鼻子,陈纯一躲,秀秀正好撞到他的怀里。秀秀探过去,陈纯接住了她火辣辣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体四处游走。秀秀在陈纯的口中呓语,我要。她的手摸索过去。她的手极尽温存极尽热情,他仍然冷漠着。她来不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转移了她的手。
她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能力。他用手对她的身体先期进行了打理,她被梳理得服服帖帖,仿佛乐器被调试了一番。然后,他开始进入,他的手化成了一缕风,比风还要轻柔,风轻轻吹开了她的花蕾,每一片花瓣都张开着,充满了渴望。进入了,先还是试探地,伴随着她的呻吟,他加快了节奏。他闭上眼睛,他陶醉在她的呻吟里。他感觉她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他不能停歇。他不停地狂奔。他们没有目的,也许此时此刻就是目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喘口气,他停顿了一下,他忽然看见她的身下一片血痕,他的手上染满了红色。
他发出一声哀嚎,就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见到那一片红色,他忽然清醒过来,他已经完了。二十多天以前,他就丧失了男人的功能。这二十多天以来,他一直有意地回避着。潜意识里他以为回避就能放松,就能恢复。这红色将他带到二十多天以前。
小玄新开了一家餐馆,在城里。陈纯给他道贺。两人在雅间里聊开了,喝了点酒,加上小玄一番掏心掏肺的话,陈纯就忍不住将他跟汪燕的事说了。小玄说,我当是哪门子事呢。现如今哪儿不能安家?哪儿不是家?她不要你了,你还看不来她呢。小玄一番苦口婆心一番安慰一番同病相怜,直说得陈纯轻松了不少。酒酣耳热之际,他给他介绍一个女孩子。陈纯急忙摆手,小玄说是我的一个表妹,特纯的一个女孩子,她早就喜欢你了。小玄极具煽动性的话起了作用,陈纯不再吭声。
在小玄的张罗下,陈纯跟那女孩子上了床。他做得特别吃力,随着女孩子一声尖厉的叫喊,他就彻底地趴下了。他看见床单上一滩血迹。女孩子忽然就哭起来。陈纯说别哭别哭,却忍不住也泪水涟涟。女孩子被骇住了,停止了哭声,望着他。
两人抱头哭过之后,女孩子告诉他,她来自县里最穷的青水乡,她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她到城里的一家舞厅里打了大半年工,一个月拿300元。老板让她卖身,可等了几个月也没人来买她的初夜。她的价钱从一千降到最后的300元,仍然无人问津。
现在的人都变得实在了,不涉及感情的事没谁在乎是不是第一次,还少去很多麻烦。陈纯记得小玄跟他说过,刚开始解禁时,最高的初夜价钱上万。后来要价直线下降,没想到现在这么不值钱了。陈纯一边听一边流泪,他、她,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苦苦挣扎想要从社会的最底层爬上去……对于她来说,也许痛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不知道在心灵里还有一种无法抹去的痛。她比他幸福,因为她的不自知。对于陈纯来说,就不同了,他痛苦,因为他有太多的愿望和理想。因为他还年轻。
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生命中一些珍贵的东西在一件件地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