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汪燕回家让陈纯措手不及。她深夜两点到家。
那天,陈纯有点感冒迹象。他吃了两片药早早地就上了床。他没去秀秀那也没带秀秀回家更没去麻将馆。
也许是正沉浸在另一份感情中吧。陈纯当时并没有觉察出汪燕的异样。汪燕更漂亮,更会打扮了,脱去一些贤淑和清纯,染上一层妖冶和妩媚。毕竟是去了南国。她说她是抽空回来的。一来了了思乡情,看看家人。二来处理一些事情。
她翻找出父亲给的一张存条,那是一张玖万元的存条。她说已经到期了,要去续存。她说要换成陈纯的名字。陈纯说,换什么换,就写爸的户头。真要换就换你的名字。她非常坚持地说:毕竟你是一家之主。陈纯听了很受用,又有些惭愧和内疚。
她继而婉转地跟陈纯商量说:桑哥住在丈母娘家很怄气。我寻思让他搬到我们家来住,好歹有人照应你。她叹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说:也仅仅是个过渡,等他集资的房子建成了,他就搬走。陈纯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从心底里不愿桑哥搬来跟他住。桑哥那人是火爆脾气,恐怕跟他处不来。桑哥是汪燕母亲跟前夫的儿子,很少跟汪家来往。
前一天,汪燕母女俩相拥而泣之后,两人在卧室里絮絮叨叨半天。这事儿大概就是那时候商量的。
陈纯答应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答应。虽然,这个家名义上是陈纯夫妻两口人的,可房子的户头上至今仍写着岳父大人的名字。
当初,为了感谢汪厂长极力争取将磷肥厂建在了桂花村,村里送给他一块宅基地。看看环境不错,汪厂长建了一幢两层的小洋楼,房子一直没装修,空着。汪厂长打算退休后在此颐养天年。汪燕结婚时岳父大人将房子装修一番,让给他们住。陈纯过意不去。岳父打趣说:新房子住新人,理所当然。你们上班也方便。陈纯对汪家一直充满了感激,特别是对岳父大人,他想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他以为自己可以青云直上的,到一定的时候,即或是什么也不表示,凭了到那时的地位和荣耀,汪家也会深感欣慰。可是,一切的发展并不是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如今的他有些惭愧有些自责,却找不到使劲的地方。
陈纯觉得自己窝囊透了霉气透了。日子一天天飞逝,昔日的抱负眼看着就要成为泡影。
汪燕前前后后呆了三天,很匆忙的三天。三天里,小两口居然没有亲热一番。唯一的一个亲昵动作就是汪燕将他衣领上的一团布绒毛摘下来。她的手拂过他的面颊,他感觉一丝温热。
回家的那天晚上,她洗了一通上床,他早已睡了。他吃了药,他原本打算跟她说说话,他晕晕乎乎地听着她踢踢趿趿地走来走去,支撑不住就睡着了。大清早,她拨了几个电话,两口人就忙着去了岳父家。她实在太忙了,整天没落站,毕竟是第一次回来,她给亲戚们带了礼物。送了礼物,亲戚们轮流着为她洗尘。除了吃饭就是叙旧闲聊,再就是无休无止的麻将战。无论输赢,好像不把客人陪得头昏眼花,就不能表达殷殷盛情。
汪燕走了之后,秀秀调笑说:心情一好,感冒不治而愈呀。顿了一下,她又说:是不是久别胜新婚?这句话提醒了陈纯,他静心一回忆,就觉出事情的蹊跷来。汪燕回家的第二天晚上,他曾经暗示过她。他说:回家睡吧。别挤着人家。她说:又不是别人,都是至亲。
想得多了,他起了疑心。汪燕是不是移情别恋了。这些事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也许是有意而为之。陈纯旁敲侧击地一打听,事情就显山露水了。汪燕根本就没有续存那笔款子,她取走了钱。桑哥的事情也有出路,他上个月就从丈母娘家搬出来,租了朋友半租半送的二室二厅。她莫不是在变相地赶他走……
陈纯懵了。他已经没有了事业,而如今他又将失去家庭。难道人生真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老天爷下一步还想让他失去什么?生命?懵了的陈纯自欺地安慰自己,他克制自己不朝坏的方面设想。他只有如此,他害怕自己会崩溃。刚硬易于折断。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让他措手不及。半个月后,汪燕打来电话,她说:陈纯啦。她总是直呼他的名字。他每每听起来就有一股暖意在心头回旋。她的声音轻柔,轻柔中充满温情。她先关心了他的生活起居,慢慢地话题就扯到性生活方面。她说:真是难为你了。一个大男人,也没人照顾你。前几天回来我交待爸爸,让他去打听停薪留职的事情。他已经问清楚了,现在政府机关已经严禁停薪留职。她长叹一声说:怎么办呢?我俩天南海北也不是办法。陈纯听了鼻子一阵发酸,难得她替他想了那么多。她接着说:如果我在外面混得不好,我早就回来了。可老天又让我有这份运气。我现在在舅舅公司干得很好。他说年底要给我发奖金,明年还要加薪。这么好的待遇,还真难找。
话说得入情入理、贴心贴肺。可陈纯顺着这些话分明触摸到她隐秘的内心世界。
她继续说:我们女人倒无所谓的。可男人就难熬了。我现在终于理解了那些夫妻天各一方,丈夫另找了相好,甚至于到娱乐场所玩乐的事情。有时候为了生存,就得牺牲一些什么。
陈纯听着,也不吭声。他不知从何说起。
她见陈纯一言不发,说:我知道你有怨气。可很多事情身不由已。要不你去找一个相好。我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