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对杨楠来说差不多相当于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不管是怀孕前还是怀孕后,她都严格按照科学来行事,连一口白开水都不敢乱喝。单是胎教一项,她每天都要进行几个小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杨楠觉得,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她不能够理解也不能够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于是,疯了一样,抱着孩子跑了一家又一家医院,找了一个又一个专家,单是检查费就花去了一大堆。然而,所有的专家都无能为力。孩子是天生的白痴,根本没有逆转的办法和治愈的可能。
自己家里祖祖辈辈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自己的身体也非常健康,为什么会生一个痴呆儿呢?杨楠百思不得其解。她找到有关的专家,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专家问她怀孕前后有没有吃过什么药。她仔细地回忆,自己不曾违背医嘱服用过任何药,连感冒药都没有服过。
后来,她忽然想起来从苗姑婆那里弄来的“蛊”,是不是那种东西在做怪呢?她把那种灰白色的粉末拿给大夫,经过药剂师检验发现,那种粉末里面含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香料。该香料会对男人的性神经形成强烈的刺激,长期使用会使男人形成依赖。但这种香料同时又具有麻醉性,对成人影响不大,但胎儿的抵抗力差,专家推测:孩子很可能是在发育初期受这种香料的影响而形成大脑发育畸形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杨楠差一点晕厥过去。她觉得自己是被愚弄了。她把孩子交给保姆看管,只身一人不顾一切地又一次跑到了九寨沟,她要把那个该死的苗姑婆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再砸烂她的小屋。那个该死的巫婆,不仅坏了她的大事,还毁了她一生的命运。她不会饶过她的。苗姑婆的小土屋还在。苗姑婆也还健在。然而,在看到苗姑婆的一瞬间,杨楠的愤怒却消失了。那样一个小土屋,那样一个不入不鬼、形同枯槁的老太婆,自己居然相信她,并对她言听计从,这能隆谁呢?是自己鬼迷了心窍,才会弄到这般地步的。
她死死地盯着苗姑婆,却是一句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盯着苗姑婆,苗姑婆也盯着她。良久,苗姑婆开口道:“怎么了?”
她咬咬牙,恨恨地说道:“那个该死的男人从我身边跑掉了。你没能帮我绑定他。’
苗姑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天,才慢条斯理地说:“那是因为你撒了谎,欺骗了他。”
杨楠听了她的话,愤怒地诘问道:“我撒了什么谎?你给我说清楚!”
苗姑婆道:“你明明不爱他,却说爱他。他怎么会不跑呢?凡是真的爱情,都能绑定,神知道。没绑定,是因为你心中原本无爱。”
杨楠听她居然这样说,一下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谁说我不爱他了?”
苗姑婆拿锥子一样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低沉而又肯定地说:“一个女人如果从心里真爱一个男人,绝不会像你这样双目冰冷、面带杀机和仇恨,更不会骂他是‘该死的’。这是恶毒的诅咒!”
苗姑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打算再开口了,杨楠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仓皇失措地逃离了那间昏暗的小屋。一边逃一边清楚地记起了她第一次来见苗姑婆时,苗姑婆所说的话:神不可渎,心不可欺。渎神欺心,天命自惩。那时她对这话似懂非懂,现在,她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了。
不管苗姑婆的“蛊”是用什么做成的,能不能绑定爱情,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本人的的确确是个可怕的巫婆。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剑一样刺中自己的要害,令她无处躲藏、也无可逃避。那巫婆说的不错,自己确确实实不曾爱过端木阳。不是端木阳不值得爱,而是自己失却了爱的能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的心里头根本没有爱情,那苗姑婆又怎么能帮她“绑定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