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我开始把所有的积蓄用来买甲A中赛场的门票,不想一个人和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可能都不如看球来得直接。我第一次和一群人在看台上呼喊的时候,那些断断续续的伤心瞬间就无影无踪了,我像一个从没有受过伤的健康的孩子,我欢呼着,为每一个进球,我的那种不分敌我的欢呼最后差一点儿让情绪高涨的球迷哄出场去,但我是幸福的,没有人知道我在用一群真正的男人的游戏疗伤,我终于又一次发现生命中还有很多美好的我愿意热爱的东西。
那个夏天很多人说我变了,康桥在周安的闪光灯下在舞台上放纵自己的美丽的时候,我正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自我完善。也许康桥永远都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一个人在诸如此类的幸福中能够知道些什么呢?球赛花掉了我所有的钱,我一个人呆在寝室泡速食面的时候没有任何生活的委屈。我是在那时候开始喜欢上足球的,而且几乎变成了一个“足球流氓”。室友们说那个夏季我忽然成熟起来,不再懒散地过日子,而是成了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子汉。我发现了校园的广大,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康桥了,看不见的时候似乎也想不起她。
那个秋天过后我收了一个女孩给我的信,她在课堂上让很多人把那封信传给我。我像当初康桥拒绝我一样温柔地拒绝了她,但我们却成了朋友,这是我的成长。
后来不知谁在哪一天又说起了康桥,他说,那个周安又换女朋友了,大一的小女孩,洋娃娃一样。康桥那么好的女孩子,当初怎么会和他一起。而我,几乎忘记康桥了,记起她的瘦,我已经很少再看到那么瘦的女孩子。
这个城市冬天来得很晚去得也很晚, 12月末的时候还可以用一件不太厚的羊绒衫应付了事。那个午后我和几个男孩一起去宏城体育场,下午那儿有场球赛。等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女孩在走,她穿很宽大的休闲装,银灰色的,我看到她的侧面,却感觉她好像很瘦,曾经很熟悉的那种女孩的瘦。
我愣了一下,而她,却不知为了什么忽然穿过马路,我看到了她迎风的脸,锋利的轮廓和飘逸的灵性,还有,模糊的慵懒的眼光。
康桥。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已经闪过一辆车,站在了我面前。
是你,她说是你埃
我笑了,很长时间后,她仍然不知我的名字。
她说你们去哪儿?这么多人。
去看球赛,我看着她,我竟然是第一次那么近没有任何闪躲地看她。
好玩吗?康桥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那天下午,几乎是我经历的第一场球赛的翻版,康桥用尽所有的力气在看台上大喊大叫,我都不知道她在为谁叫喊,递了矿泉水瓶给她,没有任何示范她抬手就对着赛场扔了过去,欢呼得一塌糊涂,有一刹我看着她,像看着5月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时,我的伤心,她不知道。
回去的32路车上,我和康桥在拥挤中拉着扶手面对面站着,车子开动的时候,她忽然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