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床上拿起自己的小包说:“我走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摇摇头,像送瘟神一样把她送到门口。
她在门边站住脚,突然伸出手来,勾着我的下巴,浅浅一笑说:“好你个郁风。嫂子算服你了。”
她没来由的一句话,以及她挑衅一样的动作,让我有点不舒服。
但我没动,任由她勾着下巴。脸上一片宁静。
“我真走啦。”她说,伸手握住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真谢谢你,嫂子。”我说,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什么联名举荐信,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她停住了要迈出去的脚,吃惊地看着我。
“嫂子如果真为我好,就不要再提。其他的事,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真诚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留给她些许的眷顾。
她若有所思地儊着眉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觉得不靠谱。我还以为你知道这回事呢!你知道,老邓请我帮忙,我不来帮他,良心上也过不去。毕竟是多年同事,又是好朋友,更何况听说是帮你,我哪能不管呢。”
我伸手压下去她勾着我下巴的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说:“嫂子,我既不是你说的黄花伢子,也不是邓镇长说的想当副县长。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真谢谢你。”
李妇联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走了。
回到房里,我掏出电话,准备打给陈萌。
还没拨号,郭伟的电话进来了,问我到了没有。
我说:“恭喜郭县长!我早到了。在房里等你指示呢。”
郭伟沉吟了一下,说:“郁风,不许乱叫。组织程序还没走,我们是兄弟,明白吗?”
我使劲地点头说:“明白明白。”
心里却像倒了一个五味瓶,郭伟的这番说话,其实就是告诉我,春山县副县长已经尘埃落定。
“萌萌想见你。”他说,语气低沉,显然有些不开心:“你来陈书记家吧,我也在。”
“不去!”我断然拒绝,点出一支烟,很响亮地打着火机点火。
“你干嘛?”郭伟显然吃惊我的态度。
“我没事去她家干嘛?陈书记家的门,怎么能随便去。”我牵强地解释。
郭伟加重语气说:“是萌萌叫你来。”
“萌萌”这两个字在他嘴里无比流畅地溜出来,让我感到一阵恶心。郭伟你终究抵不住官位诱惑,宁愿养别人的儿子,也不愿失去机会。这种人城府太深,是天生的政治人。想起我的性情,我哑然失笑。我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吗?
“谁叫也不行!”我挂断电话,丢给郭伟一个难堪。
刚挂断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黄微微打来的,要我下楼去。她在大厅等我,今晚回她家吃饭。
320 爱屋及乌
衡岳市不像春山县,没有执照不敢随便开车。我出门下楼,在大厅里看到安静的等我的黄微微。
她很自然地将手臂穿过我的臂弯,带着我朝外走。
去她家,空手显得没礼貌,我提议去买点东西。
黄微微歪着头看着我笑,说:“你想买什么呢?”
我说:“家里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她浅浅笑着,不自觉地靠紧过来,一只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把小手放进我的掌心,显得无比甜蜜地说:“郁风,你真成熟了呢。还知道买东西上门。”
我嬉笑着说:“上丈母娘家的门,空手会让人瞧不起啊。”
她嗔怪地白我一眼说:“谁是你丈母娘啊,不知羞。”
我轻轻捏一把她的小手说:“小傻瓜,你不是我老婆,怎么把手伸进别的男人手里?”
她一急,想要抽回手。我早有防备,在她刚动念头的时候就紧紧地握住了。她抽了几下没抽出来,顿时红了脸,任由我细细地摩挲。
坐进车里,她打上火,让车预热。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我,自己又抽出几张,斯文优雅地擦着鼻子,慢悠悠地说:“我给你找了个人,我们回去的路上见见,好吗?”
“什么人?”我现在很警觉陌生人,邓涵宇在背后唱的这出戏,我心里还没有任何把握不出问题。
“你还没驾照吧?”她扭过头看着我,认真地说:“无证开车很危险呢。我相信你的技术,但有些东西,还是防备一点好。”
我明白过来了,问道:“你要我报名学开车?”
“你有时间吗?”她反问我,淡淡的笑。
我摇摇头说:“没有!所以我没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不是吗?”她依旧淡淡的笑,挂上档,车慢慢地溜出去,拐过一个花坛,进入到大街。
积雪还在,寒风依然。街上的人和车都不多。除了老旧的公交车吱吱呀呀地轰然开过,街上没有几辆小车。我们的车像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舟,慢悠悠的在大街上驶过。
车到交警支队门口,一个穿着警用大衣的人跑过来,朝我们挥挥手。
黄微微刹住车,摁下玻璃,朝后座甩一下下颌。
来人就拉开车门,他裹挟着一股寒气坐进车里,脱下皮手套,朝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是郁风吧?你好。我是李达明,微微的大学同学。”
他的手很温暖,大概刚从皮手套里拿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动物毛皮的腥香。
我一点也不奇怪他能知道我的名字,既然是黄微微的同学,她不可能不在同学面前提起过我。
“去家里吃饭吧。”黄微微回过头对李达明说:“顺便谈谈怎么办嘛。”
“不去了。你不用管怎么办了,给我身份证和照片就好,明天把证给你送来。”他哈着热气,仿佛车里天寒地冻一般。其实车里我们开了暖气,温暖如春。
“也好,改天再请你。”黄微微朝我伸出手来说:“快,把身份证和照片拿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惊讶地问:“干嘛?”
“办个驾照呀。”她轻描淡写地说:“达明是交警支队驾管科科长呢。”
我嗫嚅地说:“我还没报名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