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和前面的……”
“局部麻醉?你疯了啊!”我没有想到陈雨会和前面的女孩子一样选择局部麻醉,所以几乎是吼了起来。这回轮到女医生愕然了,我意识到我失态了,“不好意思医生,这个我做主,就全身麻醉,无痛的。”
“可是……”陈雨想说些什么。
“我做错了,当然我负责。我不要你感到痛。”显然我已经融入了她男朋友的角色,“医生,就八百元的。”
拿了单子我就去划价,陈雨跟了出来。
“我只有五百元……”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没关系,我先给你垫上。你在那里等我。”我加快脚步去划价了。
我回来的时候,陈雨已经在内室了,我就在外面等。不一会护士把陈雨的包拿了出来,嘱咐我拿着。
整个诊室非常安静,内室的器械碰撞声显得非常刺耳,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一个生命的流逝带着陈雨的痛。
很长时间过去,内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摘下口罩呼了口气,对我说:“你可以进去了,让她再躺一会。记住,空调温度不要太低,不能碰冷水,一定要注意休息……”后面的我没有听清楚,我只想赶快看看那可怜的女孩子。
妇科的内室并不是很大,很多器械张牙舞爪地放着。陈雨脸色苍白,无力地看着小桌子上的瓶子,瓶子里面是一团棉花一样的血。看到我进来,她眼睛突然一红,竟又哭了出来,但是显然非常虚弱,声音几乎都出不来。我走到床边,终于听到她呜呜的哭泣声。
我伏下身体,轻轻地拥她,“很痛吗?”她的头靠在我耳边,呜咽地说了声“嗯”。我已经感觉到她的眼泪触到了我的脸颊。
我走出内室,问医生:“请问,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女朋友休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空的床位?”
“二十元钱一个床位。”护士在旁边回答,“这里是一些药,你一会划价后去取。”
“好,稍等,你带我去。”我转入内室,把陈雨抱了起来,跟护士去了打吊针的地方。那里有大间和小间,大间是二十元的床位,三个人一间;小间是五十元的床位,一个人一间。于是我要了小间,毕竟我不想陈雨太尴尬。
我把陈雨放下后,护士帮她盖上了被子,并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我去办手续,你在这里先睡会好吗?”我小声对陈雨说。但是她已经很疲惫,微微点头便合上了眼睛。我随护士去办了手续。
办完手续后我给公司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今天我请假,因为不忍心把陈雨一个人丢在医院。陈雨睡得很沉,似乎希望上午全部的伤痛都能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面恢复。而我也在床边靠了一会,当我清醒的时候发现陈雨还是很安静地睡着,很安静,仿佛上午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两个小时后陈雨醒了,她看我靠在床头的窗边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说不上明艳,但是让我感觉到有了生气。
“谢谢你。”陈雨的声音还是很小。
“呵呵,没什么。”我发现她想挣扎着坐起来,连忙阻拦,“躺会儿吧,再躺一会儿。”
“我想坐起来……”
我托着她的肩膀,帮她垫了个枕头。
“我想打个电话,麻烦你帮我把包拿过来好吗?”
我把包递给她,她从里面翻出了手机。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我觉得我在旁边她打电话不是很方便。
“不用的。”
她很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在这样安静的小房间里,对方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喂,锋,手术做好了。我现在在医院,一会你能来看我吗?”
“我一会有事情,你在那里多休息会,自己回来吧。”
“哦,好。”女孩无奈地挂了电话。
我想那个叫锋的男孩子就是她的男朋友。
“请问怎么称呼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过两天我还你钱。”
我递了张我的名片,“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称呼我哥好了。”我微笑地看着她。
“今天耽误你了,你不用管我了。我刚给我男朋友打了电话,他一会过来接我。”可是她不知道刚才她和男朋友通话的内容我已经完全听到了。我知道那个叫锋的男孩子今天是不会来的。
“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给我电话。”我不想揭穿她对我的善意谎言,不想让她尴尬,于是我决定走。
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痛,那个叫锋的男孩子……我握紧了拳头,脑海里满是小雨只身一人走出医院的情景。
我走到旁边的吸烟区,点了支烟。难道我就这样不管她了?走还是不走?五分钟后,烟灭了,我还是决定回去照顾小雨。
推开房间的门,我看见小雨正用她的长筒丝袜拼命地擦着床单。床单上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她看我进来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呜……流到床上了,呜……擦不掉,擦不掉……”
我冲了过去,一把抢下她手里的丝袜扔到一边,然后用力抱住她。
“没关系,不要管它,不要擦了。”
没想到她哭得更响了,“他不愿意来,他不来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