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正室与情人
新学期开学了,校园里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阳光照耀在新生们颇为稚嫩的脸上,折射出别样的光彩,看得我们这些马上研究生毕业的老校友羡慕不已。
下礼拜是母亲五十岁生日,我哥也会从北京赶回来为母亲祝寿。我已经不能一口答出多少年没见到过哥了,五年,还是六年。我很想他,但我对哥的思念比起母亲来就微不足道了。可想而知我妈在这次生日能见到我哥,能有多高兴。她激动得每晚睡不着觉,反复叮嘱我要带婉仪一起回家吃饭。
想想好几个月没见着婉仪了。
而今天居然在校外遇到了她,我俩都挺惊喜的。
开学到现在几乎没在学校里看见过婉仪,依稀仿佛,听朋友的朋友说,她在一家挺不错的外企实习去了。我就会幻想美丽的婉仪穿着剪裁合身的小西服,露出光洁的膝盖的一步裙,脖子上用丝带打个结,干练专业的模样。想到她过得好,我就会从心底的感到愉悦。毕竟相处那么久,那股亲近是无法磨灭的,却与爱无关。
没想到那天早起去办事,毫无准备的就再见到婉仪了。在繁华的步行街上,老远就觉得有个身影相当熟悉,仔细一看果然是婉仪。心里小小的翻腾了一翻,挣扎在要不要打招呼的思考中,其实我是挺想关心下她最近情况的,又怕她不理我,吃个闭门羹。
“嗨!”没想到她居然率先跟我打招呼,站在早晨柔软的阳光下,笑得亲切又毫无越举之色。她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穿着深邃又规矩的制服,而是随便的白衬衫铅笔牛仔裤,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平添了几分女人味。
“婉仪,你好!”我有点激动和欣喜,话语中有来不急隐藏的受宠若惊。
“去哪?”婉仪神色远不如我慌乱,她镇定自如,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好像我们不曾交往过,好象那个曾对我说着天荒地老的女人另有其人!她居然能像个久别多年的老朋友,毫不拘谨的坦然问候。
“去……去办点事。”相比之下我就不善隐瞒了,我紧张而忐忑的应付,再也没有当年逗得她花枝乱颤的游刃有余。
小小的沉默一阵,婉仪的声音从我耳边细细掠过:“你……和沫沫好好吗?”
我看了她一眼,她微微脸红,低下眸子。婉仪毕竟不是那种能把一切心事藏得深沉的女人,一句话就露了底。
“嗯,还好吧。你呢?”我问。
她一直低头不答,气氛便尴尬起来。
沉默……
“那个……你有事去忙吧。”婉仪终于开口,温柔的看着我。
我胸中一痛,瞟到她微微发抖的消瘦的双肩。起风了,秋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肆意撩乱了她的发。秋意初生,我眼前的婉仪的柔弱的身子像纤薄的蝴蝶,扑扑闪闪,在风中微颤。
然后我居然神使鬼差的说了句:“你瘦了。”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不该对前女友的关心表露得那么明显,而且还是对我不曾死心的前女友。
果然婉仪在听到我话后,浑身一震,大眼睛里迅速堆积了一曾薄薄的水雾,我见犹怜的样子。我看了看时间还早,一问她还没吃饭,于是小心的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婉仪不可思仪的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心生后悔,怕她误会,其实我只是单纯的想请她吃饭,问问她最近的情况,而已。
最终婉仪还是没有拒绝我的邀请,我提出去吃西餐,她温顺的同意。
我们并肩向餐厅走去,她与我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进餐厅门时我绅士的为她拉开门,她冲我得体的颔首至谢。这份心照不宣的客套,礼貌而生远,所谓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言而喻。
然后我们像两个关系普通的旧友,有句没句的谈,不咸不淡,我们彼此都很默契的避开那些敏感的感情话题,说说天气异常闷热,说说学校施工扩建图书馆,说说彼此手头上的工作,居然也能和谐的交谈甚欢。宛如相知多年的默契老友,谈到一拍即合之时,我也能忘形的一击大腿。
婉仪始终举止端庄的笑着,比起刚分手那会的娇弱,此刻的她眉眼更为成熟,言谈更为性感洒脱。已经初步奠定出高等学府毕业的知性之美。只在我问她为什么换电话号码时,她神色黯然下来。
“你还打过我电话?”她从睫毛下窥视我。
“听我妈说的。”我如实交代,不是不想给她电话,而是不敢。怕沫沫多心,也怕自己心软。
“哦。”她俏脸不留痕迹的垮下,楚楚可怜的轻叹,“我还以为你背着你女朋友联系过我呢。”
“呵呵……”我干笑。这话说得我有些尴尬,婉仪以前有时说话就尖锐的让我下不了台,如今依然有这个坏习惯。
“妈……你妈还好吗?”她真像个与前夫离异一时半会对婆婆的称呼改不了口的女人,硬要在“你妈我妈”这样无关痛痒的的称呼上做文章。
“也算你妈吧!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魔法,让我家那二老对你是牵肠挂肚!我妈想死你了,每天骂你,说你狠心,说你连妈都不要了……”
我的话在看见婉仪满眶泪水后打住,最后愣愣的说,我爸妈身体都还好。
“我也好想他们啊!”婉仪笑笑,故作轻松的大声说话,掩饰声音的颤抖。
就在这时想起我哥要回来,母亲嘱咐要带婉仪回家吃饭的事,若要我真带婉仪回家,这个想法在此以前是绝对不曾出现的,当时答应也只是敷衍二老,而这时看见婉仪那么真挚的眼睛,一句邀请脱口而出:“下礼拜去我家吃饭吧!”
婉仪惊讶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想到万一被沫沫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心里一阵懊悔,却是覆水难收。于是赶紧说:“其实是我妈想你了,我哥也要回来……不过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在心里暗自祈祷她一定要拒绝。
婉仪却是想都没想的一口答应,干脆利落:“好!”
这下真的不容反悔了。婉仪见我沮丧着脸,小心的解释:“别多心啊,我只是听说你哥要回来。你说哥很帅嘛……我只是对帅哥好奇罢了!”
“嗯,是很帅,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我本是随口敷衍,心里灵光一闪,想这到不失为个好办法!于是热情高涨,“我说真的哦!”
婉仪却兴趣缺缺的摆摆手,麻木的牵扯下嘴角,“我对你们公治家的男人没兴趣了。”
对我家男人没兴趣,当然也包括我,不知我该高兴还是悲哀。
“你想清楚啦,你要是跟我去的话我妈肯定跟我哥介绍你是我女朋友。”我暗示她女孩子清白要紧。
“那又怎么了?”婉仪对身份问题到是一脸无所谓,“对了,我去了你怎么跟艾沫交代?还是隐瞒着她?”
“还没想好……”我揉着太阳穴,表示很伤脑筋,心里希望婉仪就此放弃。
她却越说越来劲,索性兴致勃勃的帮我出主意怎么哄骗沫沫。然后约好具体我去接她的时间地点后,她脸上开始兴奋的出现红晕。
之后我便食不知味了。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沫沫请假,怎么样瞒天过海。我不想欺骗沫沫,但看着婉仪如玫瑰怒放的小脸我又狠不下心拒绝。
只怕我一时心软,东窗事发时,换来的代价会沉重得让我悔恨终生。
于是战战兢兢,心神不定。
晚上回到家,沫沫居然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主动从冰箱拿出啤酒替我开了一罐。
我一面大呼过瘾,一面忐忑不安。
想当初我是婉仪男朋友时,私会沫沫让我不安;如今面对正牌女友沫沫的温柔,和只是普通朋友的婉仪吃了顿便饭的我,又开始做贼心虚。
我怕她知道,我怕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与前女友吃饭本就没什么道理。
原来不是婉仪与沫沫的纠缠,而是正室与情人的战争。
我暗暗观察沫沫,她今天除了更加温柔体贴,没什么反常,但就是这分醉人的温柔,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吃过饭沫沫抢着把碗洗了,我提议出去散散步,她摇头拒绝。风情暧昧的把我拉进浴室,洗了个鸳鸯浴。我好几个月没碰女人了,自从沫沫成为我女友后,她便不再同我做ai,她似乎对性ai从心底的感到恐惧,并厌恶。而每晚搂着心爱的女人睡觉,摸得着吃不到的憋屈感,那是不言而喻。
而现在,沫沫竟破天荒的主动邀请!我虽惊讶不已,却很快抵挡不住她妖娆撩人的诱惑,在浴室里就与她密密合合的鱼水交融一番。
晚上在床上她不依不饶的索要,我一面狠狠的和她做ai,一边轻声骂她是个吸食男人精血的妖精。
她不语,只是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在暧昧的迷雾中看着我。我边卖力讨好,边问你爱我吗?她依旧不语。我对她鬼斧神工般的胴ti迷恋得难以自拔,也无心多做追求。
那天沫沫实在不像是知道男友与前女友相会的反应,硬要说有什么反常,还是温柔!那夜她言语不多,但丝毫不冷漠,能让人感觉得出欲滴欲流的温柔,带着取悦与感恩的温柔。
每次欢爱后看我的眼神都像酒般的深邃,温柔,醉人心扉,蛊惑人心。而每当我进入她身体后,她便疯狂起来,不停的喊我的名,她叫:“公治曦……公治曦!对不起……”时尔低喃殷切,时尔高亢宣扬,意乱情迷,口不择言……她水漾的眼睛仿佛要告诉我什么,但我在情欲高涨之时,也没仔细去读懂。而她什么也没说。
那一晚,我们像第一次做ai那样,拼命索要给予,我们都不说话,我们的举动已经证实了对彼此的感情是存在的。于是无须过多言语。我们只是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抒写对彼此的眷念。直直到挖空肺腑,到筋疲力尽。然后将心爱的女人揽在怀里,秋风扶面,月光娇柔,睡意袭来,便沉沉睡去,不带丝毫烦恼杂质。
那种相拥而眠的平实感,简单又饱满得难以形容。
对于沫沫这种温柔得反常的反应,我心底最坏的猜测是她知道我和婉仪吃过饭了,于是不声不响的,更加生动柔情的抓住我的心,让我愧疚,让良知去审判我。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温柔的抵死缠绵,却是沫沫留给我最后的依恋。欢场结束,鸟兽散,她就留下我,独自离场。也没有下一张表明离去的纸条。除了一屋混合着她的香气的味道……
狠心如她,什么也没留下。
——CTG
2010 5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