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生气
“哥……”我干涸的叫了声。
他睡意朦胧的抬起头,“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我在做梦吧?”我问。
哥白了我一眼,起身为我倒了杯水,递到我手上:“我还问你呢,昨天晚上你嫂子关门时却发现你倒在花店门口,一身酒气,你现在成酒仙了?”
原来我昨夜快速奔走,大脑毫无意识,双腿却直径往沫沫的花店走来。
我尴尬的笑,“昨天大学同学会,一时高兴,喝多了点。”我假装环视四周,惊疑的问,“沫沫呢?”
“进货去了。我要和她一起去的,她不放心,非得让我留下守着你。女人就是心细,知道你醒来会口渴头痛,这壶绿茶还是你嫂子为你泡的。”
“沫沫泡的?”我坚持不叫嫂子。刚才第一口喉干舌躁,也没看是什么水就一口灌下。“哥,我还要喝。”
哥又给我倒了杯。
我端着杯子凝视一会儿,淡绿淡绿的水,清澈明净,泛着股淡雅的香,轻抿一口,顿时觉得提神清脑。想到以前和沫沫对坐品茶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涩。
“她的茶还是那么好喝。”我喃喃自语。
“怎么,你以前喝过你嫂子泡的茶?她可是专家啊!我叫不出的茶具一大堆!”哥哥笑起来,心无成俯的说,“看来你们以前交谊非浅!”
我尴尬的轻咳一声,把杯子递给哥哥,又倒在沫沫的床上,不想多言。猛的想起哥哥也和沫沫在这张床上缠绵翻滚,一阵厌恶,弹身而起。
“多睡会吧。喝了酒头会痛。”哥见我起来了,叫住我。
“不睡了。”我闷声说。
“对了,妈老是说你以前被一个卖花的姑娘迷惑住了,到底是谁啊,怎么我们两兄弟都爱上了卖花的小丫头!与卖花女有缘!哈哈!妈对卖花的有偏见,哥哥可没有,找个时间带出来给我见见未来的弟妹!”
我一怔,盯着哥,他黝黑的脸带着友善的笑,我心想沫沫果然什么都没对你说。我胡乱唔了一声,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个婉仪……真是高院院长的女儿?”哥突然又问到婉仪。
“是吧。”我无精打采的问答。
“不能和她在一起!”哥反常的坚定起来。
“嗯?为什么”哥这句话到让我惊讶,照理说他对婉仪应该没什么坏印象啊。
“我对婉仪那女孩到没什么偏见,我是担心她家的政治背景,最近市里打黑严重,政治整顿,官大招风,一旦下马,将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然后哥又头头是道的说了大通政治斗争之残酷的实例。
我苦笑:“哥,人家婉仪都有新男朋友了。”
然后哥才放心的停住,重新把话题放到那个让他好奇的“弟妹”身上:“说真的,晚上带弟妹过来吃饭吧,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嫂子的手艺……我原本天天享受,而且以为在将来的人生都会为之相伴……思绪又回到从前,沫沫还是我女友,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像对新婚之鹊……想到胸口一波一波的痛麻。看着我哥那得意炫耀的神情,我真想给他一拳。
“哥,我先回学校了。沫沫也快回来了,不打扰你们。”说着铁青着脸就走。
“等等!”哥叫住我。“曦,你是不是对我这次回来有什么不满?”哥认真的看着我,“我觉得我们兄弟之间可能出什么问题了,还是我多心了?兄弟之间有什么事就直说!”
“是!我对你很不满!”我终于忍不住,朝哥哥咆哮。
哥一下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问:“为什么?”
“你凭什么一走就是好几年,对家不闻不问,这些年你照顾过爸妈吗?你在外都做了什么!现在突然回来,把原本属于我的都抢走!”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大吼大叫。
哥哥瞪大眼睛,一脸受伤的样子,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怔怔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回来?”
“你要走就走得彻底,为什么又回来抢我的爱!”哥哥只比我大两岁,却因为他是哥哥,从小爸妈就给他灌输哥哥要让着弟弟的思想,所以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自觉的让着我,而我也觉得这份谦让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接受哥哥对我无休止的忍让。而今天,我居然对从小疼爱我的亲哥哥说出这样的混帐话!为了那个女人。
哥被我吼得一头雾水,“你……你说什么属于你的?你在吃妈的醋吗?最近妈是多关心了我点,那是因为多年没看见我了,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吃醋?妈怎么可能不爱你了,哈哈!曦曦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我哥不可思仪的哈哈大笑,拍我的肩。
我恼羞成怒,又窘又急,一时控制不住嚷了出来:“谁和你说妈了!我是说沫沫!”
然后哥的脸瞬间黯淡下来,他盯着我,问:“沫沫?”
“就是沫沫!在你回来之前她是我的女人!你有多爱她,我就有多爱她!你不是要问我喜欢的那卖花女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就是艾沫!你一回来就把她抢走了,凭什么?你还要我带她来和你吃饭?!你在讽刺我吗?啊!!”一旦说出口,我边歇斯底里的大吼。我憋屈了两个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亲哥哥怀里恩爱了两个月,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什么?”我哥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呆立在原处,丝毫不动弹。
“你把她还给我!”我顺手举起身边的椅子,想朝哥哥砸去。
我哥不躲不闪,只是看着我,脸色阴沉。
他毕竟是我亲哥哥!我下不了手,于是狠狠的将椅子砸向他旁边。“哗啦啦——”尖锐的玻璃破碎之声在不甚宽敞的屋里回荡不绝。
沫沫的茶具碎了一地。
那些都是沫沫母亲留下的,她视如珍宝的东西。我吓住了,哥气得发抖。轮起拳头向我打来。
我只感到脸上一痛,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我退后数步,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哥哥,他居然动手打我!从小到大他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闯了祸父亲那关都是他主动一个人扛……而今天他居然对我动拳头。可见他有多愤怒。
我没怪他,这一拳将我打醒了,我盯着一地破碎的瓷片玻璃,悔恨万分。
我哥打了我就后悔了,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曦曦你没事吧。”
我心又酸又痛,摇了摇头。面对那一地破碎的茶具,想象沫沫该会怎样恨我。
“你先回去吧,我就跟她说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我哥走过去,蹲下,一片一片去捡拾那些碎片,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像是生怕碰碎了沫沫母亲优雅尊贵的英灵。
他还是一如从前,我们两兄弟出了事,他永远一个人全权揽下,“你先去吧,别怕,我来处理。”从小到大他便习惯性的说这句话,而他总有办法将所有搞砸的事画腐朽为神奇。成长在伟大的哥哥的羽翼下,他就像我第二个父亲,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缺少一种叫担当的东西。就像走在莽莽草原,由哥哥在前探路,哪有陷阱哪有毒蛇,他会亲身试探,而留给我的仅是一条安逸的康庄大道。
“哥……”我歉然的喊。
“你先回学校。”哥头也不回,短促的下达了命令。
“沫沫会生气的。”我说,已经可以想象沫沫看见这烂滩的脸色多吓人。
“没事。”哥哥言语里依然不带丝毫起伏,“你快走吧。”他蹲在那里,背影却伟岸得让我自惭形秽。
“哥……我刚才那些话……”我悔恨不已。
“曦,”哥突然抬起头,清朗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异样的情素,“我也该告诉你一些事了。”
“什么?”
“我和……沫沫的事。”
于是我和哥哥对坐下来,我拼命扶平情绪,却按奈不住激情的心。我知道,有些尘封多年的秘密,或大或小,将要出土。无论被人知晓,还是不为人知,那毕竟是伴随着我哥和沫沫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
经管历史无法改变,我依然强烈想要知道。
我最亲爱的两个人,是怎样走来的。
——CTG
2010 5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