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这种强烈的感觉已经淡了远了,但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舒服感还在,不做爱不交谈但舒服感还在,这种舒服感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放松的感觉、自在的感觉。这种感觉一部分像女儿在爸爸面前,另一部分像妹妹在哥哥面前,还有一部分像妻子在老公面前,是这三种感觉的混合,这让她可以撒娇任性,可以伸展自如,可以仰面八叉,可以身心放纵不设防,甚至比和老公在一起的感觉还要全无负担。李兰觉得,生命中有一个男人,和他在一起,能够让自己获得一种身心灵肉全方位的舒服感,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想要逛逛街的念头是突然生出来的。那时候她刚刚睡醒,还没有起床,也许是头天晚上上淘宝网看衣服造成的结果,梦里一直都是商场的情景,醒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她披着衣服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看天,阳光灿烂得让她觉得不去逛街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于是她给刘军打了电话,全不管他是不是已经起床他老婆是不是正在身边,她在他面前,任性惯了,而他也一向都是由着她放任自己。
刘军开着车过来接李兰。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刘军打电话说,到门口了。
刘军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小区门口等李兰,送李兰回家也只送到门口,除非李兰要求他把车开进去。这一点也让李兰感到舒服,他是个懂得把握分寸感的男人,他知道即便是尽责和尽心的好事情,也要做得恰到好处才合适,分寸感里含着尊重,那是有教养的表现。刘军从没有要求过去李兰家,李兰也没有邀请过刘军,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默契,这种默契说透了,就是不进入彼此的家庭,包括不在任何一方的家里做爱。这默契在李兰看来,是他对她的尊重,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保有她在自己家庭生活里的完整感,很少的几次开车送她进小区,实在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但也只是停在小区里的路边,他甚至都没有到过她的单元楼前。
李兰没有想到刘军会来得这么快。李兰给刘军打电话说想去逛街,通完话之后,站在窗前看了会风景——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就是林立的楼群和楼下花园的几棵小树,所以确切地说,她是在窗前发了会呆,然后又回到了床上。周末的上午一个人赖在床上,是老公外派之后这些年养成的生活习惯,开着音乐,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其实也没什么可做,没有孩子、老公不在、父母健康远在家乡,一个似乎没有什么可忧没有什么可虑的少妇,周末的早晨独自赖在床上,唯一缺的其实是男人对身体的抚慰。在没认识刘军之前,周末的早晨当她身体有了渴望的时候,她就会给远在国外的老公打电话,她的早晨正是他的夜晚,她说想他了,他也说想她了,他们互相都明白,那想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身体的想。
有时候他们在电话里调几句情,老公说想吃馒头啦,她就说,你要吃几个啊。老公说要吃着一个握着一个,她就说你真坏啊,我抓住你的把柄了,教训教训你……一来二去的,李兰的身体就有了快感,然后挂断电话搂着抱枕身体紧缩地抵在床头。认识了刘军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和老公通完电话之后,她会迅速起床赶去和刘军约会,那时候她的身体充满了燃烧的欲望,而当她得到了满足之后,她又在内心里感到自责,她觉得自己内心里很分裂,但是刘军带给她的感觉又太好了,让她无法割舍,所以她渐渐地不再和老公在电话里调情了。周末早晨躺在床上,还是会想到老公,但她觉得很遥远,甚至他的模样都是模糊和不确定的。李兰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该起来了,今天要出门去逛街,起码得化个妆,不能像平时在家里,完全素面朝天甚至一天都不洗脸。李兰刚坐到梳妆台前,刘军的电话进来了,她感觉自己刚刚才放下电话(其实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几分钟,他就到门口了。
李兰不想让刘军等得太久,化妆就从简了。她只是淡淡地描了一下眉,她的眉毛本来就弯得很好看,只要在眉痕中线描描,再把眉梢稍稍地挑一下,她的眼睛马上就生动起来;接下来再用唇膏涂涂嘴唇——李兰今天用了亮彩淡粉色,淡粉色看上去就像没涂口红,却又能让嘴唇充满性感。迅速地描画结束,李兰在镜子里端详了一下自己,清爽中含着性感,端庄又不失妩媚,她对自己很满意,满意到她竟然想到了一句诗:浓妆淡抹总相宜。她在内心里夸了夸自己,然后挑了一件连衣裙套在身上。李兰很喜欢这件连衣裙的款式,其实也不能完全叫作连衣裙,而是介于连衣裙与旗袍之间的一种裁剪,上半身有着旗袍的贴身感,而在腰胯以下,却有着连衣裙的宽松随意,上半身突出的曲线和下半身的潇洒在腰部有一个恰到好处的过渡,把性感与端庄完美地结合起来了。颜色当然也是李兰喜欢的天蓝,但又比纯粹的天蓝色沉一些,既感觉飘逸又不失稳重。李兰穿好之后,下意识地提着裙子晃动了一下裙摆,裙摆扇起的一丝微风,在她的腿间轻轻流过,她感觉到就像刘军亲吻她大腿时的呼吸,她很陶醉地闭上眼睛,回味了几秒才睁开,然后拎着包带上房门,快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