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起身,上网。静压住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平常五分钟就开始打鼾的,失眠吗?”
说个笑话,有一个人,非常能睡,一般上床如果你一分钟内没和他说话,就能听见鼾声。如果十分钟还没睡着,就抓狂,以为失眠了。他不知道别人一般入睡就要20分钟。这是童说的。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当时却不知道,这就是幸福。一分钟就能睡着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自己就去陈总公司拿童的电话。捧着号码,我居然像第一次和童见面后给她打电话一样,清了清喉咙,想好了要说的词。童会不会不接我的电话?我的号码没换过。童会不会冷淡的挂断我的电话?
可是童的两年秘密生活,童的现状,童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童的想法,都像迷一样抓住我的心。一个曾经那么爱我的女人,短短两年的蜕变,诱惑着我,鬼迷心窍的拨通了童的号码。
是男人的声音!我不出声,我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对方还在喂,我挂断了电话。
三秒后,童的号码又拨过来。“你刚才打了这个号码,请问你和机主是什么关系?”“你又是她什么人?我要找童。你叫她接电话吧。”“你要找她?来**公安分局。”
隔着公安局的玻璃窗,看见童。她显然一夜没睡,眼睛发青,化过妆的眼线酝开在眼睛周围,头发散乱,瘦弱的身躯蜷缩在椅上,鞋也脱了,用手指掰着脚指玩。
童喜欢这样把脚缩到椅子上。
我嘲笑过她,她吃饭时也这样,像叫花子。
“我就要这样,我妈也这样,我爸也这样,我们家吃饭,全这样,脚不着地的,这是童家习俗。哼,你是嫉妒吧,嫉妒自己脚缩不上来。”童“哼”的时候,嘴向前弩,鼻子皱皱的,特别可爱。
童沉迷的掰着脚趾,我错觉她还像认识我的时候一样天真,那年,她21岁。童是因为“性贿赂”罪被扣留。我因为给她打电话,又自己开有香精公司,也被怀疑是涉案人员。
公安问:“你打电话给她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的女友,已经分手了的。”
查明我没有和她有业务往来后,公安说可以走了。
我站起来,还是和童隔着窗户。童抬起头,看见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又恢复平静。她知道,我救不了她。我就隔着玻璃窗户望着她,想救她,却使不上劲。童发青的眼睛一直随着我走出警察局,像重遇的晚上,瞪着我,没有表情,却目不转睛。
出门,急着想怎么把童救出来。请律师。这个不成问题,关键是要找公安局里面的熟人,打听准确情况,别让童受冤枉苦。我记起威,威经常来我们市办案,和这的公安也很熟。连忙给威的小灵通打电话,不通;打办公室,威的下属说,他正在往我们市的路上。
特别急,好象说这边有个案子,可一个人就走了。”打手机,威接了。
“你现在在路上?是开车来我们这吗?”
“你怎么知道?”
“还有几小时到啊,我去接你。”
“大概还有3个小时,凌晨4点出发的。”
“太好了,你来的真是及时,你得把手下的案子先放下,我们碰下头,给你说说童的情况。”
“你知道童出事了?”
“你也知道了?”
“我过来就是专门处理她的事的。”威急急的把车停在路边,和我说:“我叫你别和她联系,你怎么非不听。告诉你,童的事,放心,我肯定会尽所有能力救她,你呢,就别再搅进来了。这案子,听说有人准备上报,作为你们市性贿赂典型案件,到时就更麻烦了,谁沾谁一身腥,你还有老婆,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而且,你搭进去还白搭。”
“那你打通关节、请律师,都要钱吧?你去走关系,我去准备钱。”
“行。记住,有什么事和我联系,别和童,也别再和与童有关系的人接触了。”
“威,要真是童有罪,会判多少年?”
“得看涉案金额。”
“1000万以上呢?”我记得光陈总给童的单,就有1500万。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那中建三局有个女的,接建筑工程,也是涉嫌性贿赂,好象有7000多万涉案金额吧,是判的死刑。”
我眼前一片黑,腿脚发软,眼角渗出了咸咸的液体。我是男人,从不哭,只流泪。长这么大,只流过6次。一次是6岁,父母离婚,我骂我爸,他反手抽了我一耳光。一次是28岁,抚养我长大的外婆去世。一次是29岁,童第一次和我吵架,收拾行李要搬回去。我扯着她的衣角,对她说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一次是30岁,我第一次下决心和童分手。一次是31岁,和童在上海过生日,外滩、新天地,都可以让她兴奋不已,才记起,三年没带她出去旅游过一次,心酸,童和我一起吃苦了。
再就是这次。
“童会判死刑?”我颤抖着问威。
“不会,我是举个例子,人家7000多万才判死刑的,童怎么会有啊,1000万大概判10年左右,如果成立的话。当然这是最坏打算。不过,你怎么知道有1000万?童告诉你的?确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