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度的脸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挥着手说,没有。
早晨,上班之前,莫小度又打来了电话。他显得亢奋,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很少见。过去,他一直比较低调。他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我不是太有兴趣,但我不好打断他。
莫小度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怀疑罗蓉有某种障碍,我是说有某种精神方面的障碍。
这个话题过于重大,又太突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随便说说,最近我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书籍。我觉得罗蓉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太不正常,里面有很多自虐的成分。
而且,莫小度停了停,接着说,罗蓉的精神障碍,可能源于她早年的某些经历。这些经历当然不为人知,但肯定对她的精神造成了重创。比如说,她幼时是否遭到过强奸,或轮奸?你想想看,不然的话,一个对防腐剂过敏的人,又怎么会和一个成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睡在一起呢?
莫小度的话,让我惊讶。他的出发点只有一个:罗蓉这么做,就是自虐。但是,罗蓉的想法,我们根本无从知道。跟先前一样,莫小度仍然过多地沉溺在他自己的思绪里。他的一些说法,并没有太多的依据。因此,我对他说,你不要耽于冥想。
这不是冥想,莫小度强调说,否则,无法解释。
我不愿意和他纠缠下去。我想,对他来说,如果这能成为一条出路的话,也未尝不可。他不能再长久地陷在这种情感里了,它的杀伤力太大。我知道它一直在影响莫小度的正常生活。像他这样的人现在已很少见。我希望这种想法,能使他顺利地走出来。
我于是改变话题说,你是不是刚从热狗回来?
是啊,我跟你说过,那地方不错。
他这样彻夜饮酒,的确让我忧虑。你要少喝酒啊。
你觉得,我刚才说得有道理吗?
也许是吧?谁知道呢?我含含糊糊地应着。
那可能只是莫小度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我却印象深刻。之后,我又乱忙了几个月。直到秋天的时候,我们才再一次见面。这一次,是我去看他。他的状态还是让我担心。
我去了他的宿舍。让我意外的是,他的宿舍很整洁,一尘不染。对我的到来,莫小度好像不是太在乎,他只是稍许抬了抬手,仍旧呆呆地坐着。他情绪低落,面容憔悴。几个月不见,他明显瘦了一圈。我暗自忧虑的事情,可能还是发生了。
我想,罗蓉落到这种地步,应该都是我的错。
莫小度说话时并没有看着我,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可是,我说,莫小度你要知道,在罗蓉身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悲剧。
罗蓉可能明白我的心意,她知道我在爱着她。她一直在等着我的表白,可是因为我的懦弱,我始终没能走出这一步。她等得太久了,肯定很恼怒。为了打击或惩罚我,她才这么做的。你也知道,她结婚的消息非常突然。她故意这样的。
我看着莫小度,心里一阵阵抽紧。他脸色平静。我无法想象,当他独处的时候,这张脸是否经常抽动或扭曲?但现在,上面很平静,几乎看不到曾经抽动或扭曲过的痕迹。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忏悔。我是有罪的,如果我早一点对罗蓉表白,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提醒他说,夏天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罗蓉这么做可能有某种精神障碍。你还猜测说,她早年可能有过不幸的经历。
老实说,我现在宁愿莫小度相信这种说法。我好像看到他脑子里的几颗螺丝已经松动了,我不想他就此垮掉。
莫小度向我转过头来,我这样说过吗?
他努力地回忆着,之后摇了摇头,不会的,我怎么会这样说呢?罗蓉是清醒的。我确信她是以这种方式报复我。
你不要老想这些事情,老想这些事情很危险。我真的认为有某种危险正在降临到我的这位朋友身上,我几乎想搂着他的肩头哭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