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傅没做声,只是闷闷地吸烟,似乎并不在意李师傅对他的态度,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绿披犹豫着想问什么,究竟没说出口。
她感到郑师傅可能留不住了,想到他在这里种种的好,不觉一阵空落。“再等两天吧,别急着做决定。”她反倒求起了郑师傅。
吃饭的人陆续进来了,除了来此地旅游的,便是附近的上班族。饭馆的菜肴好,价格公道,环境也别有意趣,人们就愿意来此点上几个菜,小酌几杯。
农行小肖和两个朋友在喝酒,见绿披忙进忙出,免不了叫唤:“哎,老板娘,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咸啊?像倒了盐坛子……”
“哦,这菜是李师傅炒的,他刚回来,包涵一下。”
“怎没让你男人炒呀?”
“什么男人?”绿披的脸一下涨红了。
“老板娘还不好意思,那位可是个帅哥呢。”小肖有几分吃醋道。
“李师傅没你男人炒得好吃。”另一个笑着附和。
“老板娘,过来喝一杯。”小肖扯着嗓门喊。
绿披装作没听见。
“老板娘的男人回来了,就不理我们了。”
“喝多了,瞎说啦。”绿披忍不住了。
“你今天一直守在门口等他,我们行里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别不承认啦。”
绿披窘得脸通红,怕里面的郑师傅听见,赶忙走开。
“别走呀,等下要他也过来跟我们喝一杯。”
几位跟着一起嬉笑。
做完了中饭,绿披趁空让李师傅回去了,也是客人怨言的逼迫,她不想再勉强下去。即便听到人家的风言风语,她也不在乎。
晚上等客人散尽,绿披和郑师傅才顾得上吃饭。绿披拿出青梅酒,这么长时间,两人还没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呢。等绿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郑师傅又端着饭碗进了小屋,似乎有意避开与绿披单独相对的机会。
绿披端着青梅酒,走进了小屋。
“还在讲客气呀?也不知道把酒拿进来。”绿披把酒具搁到小桌上。
“哦,谢谢。”
绿披在一旁坐了下来,问道:“出去一趟回来,看你心事重重的,怕不是因为李师傅吧?”
“总不是常事啊。”郑师傅笑着掩饰。
“有事就说出来,不要闷着,也许能帮一下呢。”绿披恳切道。
郑师傅没有吱声。
绿披感到胸口被什么堵着,那些疑问像虫子似的往外钻,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
他愣了一下,转过脸去,还是不吭声。
绿披坐了片刻,看他依旧不吐半句,只得起身离去。
9
郑师傅独自喝着闷酒。想到绿披的问话,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悒。
他确实是来古镇避难的。他曾是矿主王老板的“御前侍卫”,很受器重,因他是部队下来的,做过侦察兵,受过正规训练,比王老板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要强得多。王老板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他要提防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次他随王老板去另一个矿视察,刚下车,就有几个人堵上来,要抄家伙。他一看不对,赶紧将王老板推入车内,驱车离开。随后听到砰的一声,后窗玻璃就裂开了。自此之后,王老板就更离不开他了。如果不是那个记者来惹事,或许他还在矿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记者是来调查井下漏水事故的。不是本地的记者,本地记者都被王老板招呼得服服帖帖,指东不敢打西,那些事自然掩得密不透风。但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无意闯了进来,嗅到一点讯息后,就断定这讳莫如深的地方存在着巨大的秘密。记者敏感的神经一旦被触动了,就不管不顾,一径来此地明察暗访,想弄清事实真相。